现在正值五一,青岛火车站人流如织,红色的夏利出租车组成了火红的方阵,火车站前到处闪烁着的镁光灯,烘托起迷醉的欢娱。但我却突然想起了去年6月30日去世的姥姥。我好久没有去看她了……
想念姥姥。
试图忘记的那个6月30日。又如回放电影一般。我的心在疼。
当时,正是我大学毕业的前夕,所有的事情都很忙乱,但我不得不撂下学校里的事情,火速回家,因为母亲告诉我,姥姥快要不行了。
我是流着眼泪坐上回青岛的巴士车的,虽然我很喜欢看车上放的电影,但是在那一次的旅途,我只在默默的祈祷,希望姥姥能再一次挺过难关,从97年到05年,姥姥无数次地与心肌梗塞搏斗,一次次从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这个70年代的劳动模范,用着她超常的毅力,硬生生地挺过了一次次的病威,但是这次,我似乎意识到了,她可能真的很难。
还记得倒数第2次回青岛看她老人家的时候,她艰难地坐起来,和我讲了很多的她们家的事情,她告诉我,现在也只有我能安静地听她讲这些事情,还记得她对我说“你一定要把这些话记住,要不然就没人知道了”。所以我知道了她的本家老祖宗是刘庸,就是那个刘罗锅,她曾经参加过抗日时期的妇女会,还有她是怎样来青岛的。她曾经是多么地穷,这些事情她是从来没有讲给我听过,在我记忆里,她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攒钱,就是怕饥荒。她之所以不喜欢吃鱼,是因为当年被生计所迫在码头上做鱼贩,没有什么吃的,只能去吃一些碎鱼,没有其他的东西下饭的情况下,连续吃上一年,是谁都会吃出病的……
回青岛那天是6月28日,姥姥又转院了,这是青岛最好的医院,住的是特房,也就是病危病人住的地方,母亲和我的两个姨妈24小时守侯在那里,守侯在病房外面,我们能见到的,只有护士十分钟出来一次,等待的所谓好消息是大夫的药物处方,坏消息,我们谁都不想提。
每当大夫叫某某家属准备一下时,我们的心头都如针扎着一样。
大姨妈抱着包着姥姥寿衣的包袱时那失神的影子,固定在走廊的尽头。这是自然现象,我们谁都无法克服,但我们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6月30日是我爷爷的80岁大寿,本来应该全家人一起庆祝的,但是这次,母亲肯定是不能参加了,父亲因为有公务要接待很重要的客人,也不能去,姑姑身体不好,也不能去,没有办法,我只能自己去参加他的寿宴,姥姥病危的消息,我是不能告诉爷爷的,因为这样一定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心理负担,所以,这样的一个只有爷爷,奶奶,我参加的寿宴,的确让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是压抑。
6月30日傍晚,把爷爷接到酒店,告诉他父亲母亲都有公务,他们会晚一点过来,然后给爷爷唱生日歌,吹蜡烛,送画,送祝福。和爷爷奶奶一起谈我的未来,我们家的希望,但在饭桌下面,我却随时盯着手机。母亲,父亲随时和我联络着医院方面的情况。父亲在公务完了之后直接赶去了医院,因为有了坏消息,大夫要我们准备准备……
母亲发来信息说,尽快结束,火速回医院。
爷爷兴致正浓,向服务生介绍我,是他的宝贝孙子,还说这次寿宴是我准备的,说自己的儿子儿媳很快就会来。我一次次地强装欢乐地逗着乐子。后来,我用我的小灵通给我的手机打电话,说郊区出了事故,所以父亲赶去处理,姥姥身体不好,母亲抽不出身。
爷爷的表情很失望。但我也没办法。这种欺骗,我真的没法不去做。
晚上八点,带着吃省的蛋糕,还有祝福的花篮,把爷爷送回了家。我便火速赶去了医院。在病房外,安慰母亲和姨妈。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但妈妈还是强烈要求护士能让我再进去看看姥姥。
护士在请示过大夫后,破例让我进到病房里,护士对我说,抓紧时间再看看吧。我走到姥姥的病床前,姥姥的病床前聚着三个大夫,他们看着姥姥身旁的仪器,叹气摇头,我问大夫,“还能行吗?”大夫转过身去,没有理我。护士对我说,“叫叫她吧。”
我爬在姥姥的耳边,反复地叫着“姥姥,姥姥,我是马达,我来了。”突然,只见姥姥的眼角边突然滑下了一滴泪。
姥姥头上的机器惊叫起来,大夫冲了出来,大喊:“赶紧加药!”我被护士一把开推到一边,只见一大管药水被推进姥姥的身体,我最后与在人世的姥姥的交流,竟然是她的微微摇摆了一下的右手,那是她用最后的力量向我道别……
被忽视强行拉出了病房,紧跟而出的护士,带出了最后的消息。
我竟然成了最后一个见到姥姥的人。
她的泪,她的微微摆动的手,这么多年,每个周末去她家,她都会给我包韭菜饺子,给我下大面条。每次当我离开姥姥家,她都会用她一贯的那个手势,送走我。“走吧走吧,好好学习,别太累自己,多吃好的。”这是她不变的嘱咐,还有她每次都会向别人夸耀我是她最喜欢的“外甥狗”时一脸的对我的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在05年的6月30日,我的姥姥,就这样离开了我。
我无法克制自己心中钻心地疼,6月30日,这一天,生与死的刻骨铭心,我无法忘记。
姥姥,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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