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棉花记(节选)
夸
父
算是又一次变身。一转身,又就这般地变成了一个流民。
我是下岗职工。这次,想多干一些日子,给儿子挣些学费。那天,从大班车上跳下来上了主家的车,我这样自我介绍。主家的车是停在我刚才乘坐大班车到来的航天公路下,是那种小客货两用车。主家在驾驶座上坐着,手把着方向盘,抽着烟。听我如此说,他噢了一声就开动车驶离了公路。这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七天国庆长假第一天十月一日下午的四点多。
航天公路给扔在了身后。
我原来是在糖厂工作,干政工的,后来下了岗。
像是心虚,车走着的时候,我又这样补充了一句。我自己都觉得出,我的这样子确实有点儿不像是个干体力活儿的人。主家开着车,又是什么也没说,只又噢了一声。
呼呼呼坐着大班车,从酒泉到金塔,再从金塔到已见不到了几许人烟的这里,我的金塔拾棉花生涯就是这般开始了。这是我第三次作造如此行为。前两次也是这般地利用国庆长假。第一次是四年前,是在瓜州,就是拾棉花。当时事前我是反复掂量了再掂量的,怎么都觉得拾棉花的活儿都是所有体力活儿中最轻省的。但是,我是连皮带毛干了五天就逃也似地败回来了,拾棉花的净时间只两天半。拾棉花是要站着弓着腰拾,腰疼啊,腿疼啊,手也是给棉花壳扎得血淋呼拉。第二次是去年,是去了肃州区上坝镇一个叫福地的村里,是掰苞谷。我当时按着头一次拾棉花的经验,觉得掰苞谷大可能是会比拾棉花强度要轻。可结果更崩溃,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掰苞谷的活儿更让我受不了。只一天多过去,腿疼腰疼手疼不说,大姆指盖儿竟是都变成全黑的了,淤满了黑血。最后只也是四天即回,净干活时间也是两天半,得出结论是相比较还是拾棉花要轻一些。这次我是打定主意要干满一个月。国庆长假七天加二十多天的公休,咋也是有一个月过。拾棉花工钱也大涨了,一公斤一块八呐!一天挣一百,一个月,便是三千块啊!我太需这些钱啦!这比挣稿费现实得多了去了!且我也觉得也是只有抱了这般真的挣钱的想法,才能体验出一个普通人拾棉花的感受。
小客货车在一片一片的芦苇丛里绕来绕去走了约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似是一个农埸,没有居民点,像是只两户人家,两院极简陋的房院并排挨在一起,四周,便是芦苇丛中几大片的耕地了。全种的是棉花。地中,一段山一般的不大的沙丘兀立着撑于我眼中。车一停,进了院子里听了主家这样那样的安顿从他的手中接过一大四小五个化纤袋子就奔去了地上开始拾棉花。
已是下午五点过,有七八个妇女正在东西长方的一块地上拾着,已从这块地的南头拾到快接近北头了。说棉花是拾说实话是不准确,应是叫摘才对。所以在这里我以拾说,那全上因了概是整个西北都是把摘棉花说作是拾棉花的。夕阳是甚好,一地清黄的光。我的心情也甚是好。看得出来,荒地是新开才不几年,可显然已是给种得差不多熟了,棉树长得不高,不及膝,却是都出落得均匀。这刚好可弓腰拾,不至于太高太浓密太刷挂人的衣服也太糊人的衣服。是头花,棉树上的叶子都绿软,拾起来自是不怎么擦挂手。头花,就是第一次开的棉花。自然,以此推言,第二次开的第三次开的,便是叫二花三花了。透着棉树尖和叶,便见是满地棉花开得白哗哗一片。我愉快地拾起来。因是早就总结了瓜州那次的教训,这次我来时是带了一个小马扎,是到金塔后金塔的一个朋友给备的。我是坐在小马扎上拾。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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