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第一本小说,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三国演义》。
那个时候,其实不太理解,但我祖父喜欢这本书。经常抑扬顿挫地读,出于好奇,所以就偷偷拿来看。
追根溯源起来,祖父也算一地主出身。因此,解放之后,颇多坎坷,只有读书和看风水,可以聊慰残生。
次年,终于读到平生第一本武侠小说《冰川天女传》。
16开的读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了,其中有几页因为翻看的人多了,缺角的情况时有发生。
很难用语言形容当时这本小说给我的震撼,那个时候自己才10岁。
现在回忆起来,可能只有在后来看《超人》的时候,震撼有些类似。
唐经天、金世遗、毒龙尊者等等,这些名字,不用BAIDU也不用GOOGLE,即使20多年后,还仍然可以清晰记起。
但一直到初中毕业,由于地处偏远,所以也没看过几本武侠小说。
到了高中,由于从乡下到了县城。那个时候,县城已经算大世界了,感觉刺激性丝毫不亚于现在去纽约、巴黎、米兰或者东京。
先是到图书馆中去借武侠小说,可惜里面藏书实在有限,而且经常被人借空,有此好者不在少数。
后来发现一风水宝地,距离学校不远,有家私人书店,可以办理借书卡。
感谢这个小小的书店,使得我在高中三年的时间内,横扫金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古龙的60多部作品,梁羽生以及温瑞安的大部。
这时才知道,自己看的第一本武侠,原来与《七剑下天山》以及《云海玉弓缘》算同一系列的。
除了这个系列之外,梁羽生的作品中,比较熟悉的还有《萍踪侠影》。云蕾、澹台灭明等名字,最先是在收音机上听到的,后来才见到了文字。
但总体而言,梁羽生的作品太过温和,结构严谨到近乎寡淡的地步,但却缺乏必要的起伏和转折。而且,文字有些也缺乏一些华彩,不够眩。
金庸的作品,则的确把武侠小说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无论其内部的结构,还是向外的发散性而已。
可以说,他把武侠的流行性,带到了一个颠峰境界。
在他所有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是《天龙八部》。
这是一部有点类似集大成式的作品,有宗教释义,也有家国蝉蜕。悲情如萧峰,痴情如段誉,幻情如虚竹。无论主次,皆点滴惊心。
“杏子林中,商略平生义”,“草木残生颅铸铁,虫豸凝寒掌化冰”以及“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风烟举”等章节,至今还让人唏嘘。
古龙的小说,有些意识流的味道。抹去所有的时代背景,这个与金庸完全不同,古龙专于个人体验,把不太彻底的悲观主义和虚无主义放在江湖的大背景中加以调理。
还都比较喜欢,如果非要说出个更的话,也许是《多情剑客无情剑》了,还有楚留香系列。
温瑞安的小说,则又不同于古龙。其中的四大名捕系列,表现得最为典型。
《杀楚》和《骷髅画》,我比较喜欢。温有自己的个人主义,但他比古龙更加“中观”,情绪上也更乐观一些。
其余的,包括萧逸等人的作品在内,也读过一些。但很不专心,就不再评价了。
我这个人,没有看电视剧的习惯,惟有武侠剧看过不少,可能也是与这一习惯有关吧。
当然,对于武侠小说的功过,历来是褒贬不一。
赞之者认为,金庸等人的武侠小说,充分展示了汉字的优美和文化的深远意境,是一种世俗化的文化启蒙。
而且,武侠无论讲侠之大还是讲侠之小,都是砥砺人积极向善的。在中国这样的转型社会中,这些品性值得提倡。
弹之者中,我最为敬重的,则是著名杂文作家、《南方周末》的老编辑鄢烈山,我们也算忘年交了。
他认为,武侠小说描写的内容过于虚幻,即使行侠义之道却仍然坚持“暴力至上”的原则,精神麻醉作用,远大于精神砥砺作用。
我部分同意他的观点,但把宪政启蒙的重任,全部交给武侠小说,也似乎有些太高看武侠小说了。
毕竟,它只是一扇窗口而已。或许我们透过它,能看到侠客仍然在幽微的江湖中出没,但这并不是窗户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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