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钩子

标签:
文化 |
小时候去山上摘悬钩子吃,将悬钩子叫做刺莓,想是为了区别草莓。悬钩子为带刺的灌木,草莓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与草莓相似的植物还有一种叫做蛇莓,红色,聚合果。蛇莓上常挂有零星的白沫,以为是蛇吐的白沫,恐有毒,一般不吃它。蛇,会吐白沫么?听说有一博士正在研究蛇莓,尚未化验清楚是否属于蛇沫。查了资料,蛇莓果真含微毒,不过,亦能治蛇咬伤。
悬钩子、草莓、蛇莓同属蔷薇科,草莓原生长南美洲,悬钩子和蛇莓均属东亚植物,中国地处东亚,悬钩子和蛇莓也就是中国的植物了。草莓与蛇莓容易混淆,在野外行走,采摘草莓吃还是有些许犹豫。见到悬钩子则不一样,便是有刺的阻隔,仍要摘了来吃。
2008年的夏天,七月的神农架自然保护区亦不太热,晚上仍然要盖棉被。我跟着从美国北卡罗莱那州州立大学的凯文硕士去捕蛇,实际上是他来神农架考察两栖动物,我跟着他去摄像,兼之认识两栖动物,看风景,爬山涉水减肥,见识凯文捕蛇的刺激画面,我以为这是一种科考之旅。
第一站到坪堑,这地方有一个大水库。我们去了鲁家山、干沟、谢家湾、廖家垭和国公坪。廖家垭的蛇最多,一上山凯文就捕到一条大网蛇和两条菜花烙铁头。他捕菜花烙铁头的时候,我正在拍一株结满了果的野李子树,发现蛇的瞬间没有拍到,待赶上去时,凯文已经捕住蛇了。
凯文身高近二米,健步如飞。跟着凯文在原始森林的边缘走,也累得满头大汗。那个下午去国公坪,他将我们拉下有两公里路。从坪堑村去国公坪有公路,所以也没有加劲追赶。这些天,我都是吃早饭和晚饭,午餐吃黄瓜和西红柿,每天减三两体重。去国公坪很远,长途跋涉,突然就饿得受不住,大约是下午二三点钟吧,阳光照耀着坪堑水库的水面,金波荡漾。我跟一块走的福建武夷山的黄长兵说,不行了,搞点什么吃的!
这地方左边水库,右边高山,没有庄稼地,想像中的黄瓜、西红柿、红薯都没有影子,野山核桃、野柿子没有成熟。一扭头,忽然发现路边长着大蓬大蓬的悬钩子树,结着成团成团的紫色悬钩子。天哪,有这么多的悬钩子,四野无人,只我跟黄长兵站在知了鸣叫,阳光明晃晃的夏天,便跳将过去,成把地摘着吃。我想像着自己像一只狗熊,或者只有狗熊才这样囫囵吞枣地吃。
熟透了的悬钩子,抓到手上流出紫色的浆汁,甜甜的,一种蔷薇科植物的那一种甜,吃得嘴角一团紫,染了白T恤上一片紫。看黄长兵,他比较雅优地吃,一颗一颗地摘,慢慢吃。我觉得他那样吃不爽,专找那悬钩子结得密集的地方下手。手指叉开握成空掌,如一只空心半球状耙子,耙过悬钩子就落了一把,吹掉碎叶和花萼填进嘴里,吃到十来把悬钩子的时候,感觉空腹里有了一些事物,方才放缓动作寻找大颗的悬钩子细品。有多么久没有如此尽情地吃悬钩子了呢?想一想,似乎在地质队的时候,才如此放荡地吃过。
阳光很烈,坪堑的平均海拔在1200米,光照强。近前的醉鱼草开着紫色的花,吸引一些野蜜蜂飞起飞落。没有风,这个下午一点风都没有,安静的原始森林边缘,我吃着一种以前叫做刺莓的野果,它是悬钩子,我的脸上、手上和白色的T恤上,都染上了它的紫色的浆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