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华:与高墙的冲突,就是与体制的冲突当中争取自由
(2010-01-13 23: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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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华:村上春树之所以跑步,主要还不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为了创作,就是一年以前,去年11月初还见到了他,在日本,当时他刚从外边回来,说我去外边跑步了,所以大家问他你跑多少?跑10公里,最长的时候跑40公里,每一天日常性的都跑10公里,而且他基本上周六、周日都包括在内。他说日本一般的作家不大注重身体,以为颓废、不修边幅、醉酒是作家的风度,村上春树说我不那样认为,我认为那是一种不健康的生活态度、不健康的心态,我不能那么做,他说写长篇实际上是一个体力活,跟脑力活相比更是一个体力活,没有好的体力、没有强劲的腿脚不可能胜任。从这点来说,他的身体还没有出现衰老、衰弱的迹象,因为他毕竟49年出生,今年59,我去年见他的,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快60岁的人。所以说他创作完这部作品之后体力上走下坡路恐怕还为时过早,但是他说了,他说写一部长篇作品,村上并不是一个多产作家,每部长篇之间一般隔3—5年,这么长的作品再写下一步起码5年的时间,就是他把4、5年的积累一下掏空了,往下又得满满一点一点的积累,所以我想他再写下一部的话至少65甚至接近70了,年龄跟精力无论如何是再跑40公里是不可抗力的,基本上可以断定作为重头戏、拳头作品《1Q84》应该是巅峰之作,再超越不大可能。
村上春树最佩服的是妥耶妥夫斯基、卡拉玛左夫兄弟,他想写综合性小说,里面一股脑的什么都有,那种综合性的小说,综合性价值观,他一直想写这样的东西。《奇鸟行状录》是第一部冲刺,这个是第二部,他是想用这一部划上一个句号的,尽管我看来,也不光是我,一般日本人看来也并不认为达到卡拉玛左夫的深度,拷问灵魂这一点确实不错,但是善恶方面,在他原来的一些作品善恶是分明的,在《1Q84》里面善恶都是相对的,一个恶一瞬间就可以变成善。村上春树作为一个自由人文主义者,对任何体制都保持距离和警惕、批判态度,他认为即使一个善的制度,如果一个善的制度借革命和正义的名义大行其道的话,就势必导致清晰,所以即使对善的制度也保持警觉。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如果不承认世界上有绝对的善、绝对的恶,人类的正义和前进的方向也就失去了根据和理由,这是一个悖论,这点上来说他模糊了善恶之间的界限,日本评论界不少人认为没有达到卡拉玛左夫那样的深度,村上春树一直要在体制,他所谓高墙与鸡蛋,站在鸡蛋一边,高墙指的是体制,在与高墙的冲突当中,就是与体制的冲突当中争取个人灵魂的自由,在这一点上在《1Q84》里面没有实现,究竟是在站在高墙一边还是站在鸡蛋一边,高墙与鸡蛋界限变得暧昧起来了,在《奇鸟行状录》里面拔出的刀为什么在《1Q84》里面悄悄的放下了,大家就要期待是不是第三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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