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担子的赶路人

——万国智印象

陈志泽

万国智属于闽南话所说的“劳碌命”。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一个遥远的山区工作，几经周折才调回家乡泉州。他是一所中学的高级教师,当班主任,课时多,还总有改不完的作文,已经够辛苦的了,他还得承担繁重的家务——妻子身体不好，两个孩子又都是清一色的男儿，要么读书要么工作，这柴米油盐、锅碗瓢盆的杂事就没商量地落到他的肩上。眨眼功夫儿子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当父亲的能不张罗……

如果就这么过日子，恐怕也还不算劳碌到哪里去，万国智偏偏还要干许多兼职的活——比如编辑，几家报刊的编辑。既为生计,也因了他的特殊爱好。他还差点被《福建文学》逮去当编辑呢,因为家庭的拖累才没走成。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当然还是他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专力写他的散文。这是万国智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就沾上的瘾。那时他还在念高中,拖一双木屐子,吧嗒吧嗒拍打着古城的街道跑报社跑得可勤了,一年年下来,再大的冲击都难以冲掉这创作的大瘾了。

泉州历史文化名城和著名侨乡的风土人情、诗情画意的耳濡目染,使他早期的散文创作呈现出浓郁的乡土特色。他那一支挥洒自如的彩笔把一幅幅闽南侨乡的风俗画,把台湾海峡波涛,把烟云渺远的名城,描绘得风姿绰约、淋漓尽致!到80年代,他的乡土散文不但语言娴熟、老到,还融入了人生的思考和哲理的思辨,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读者开始熟悉万国智的名字。

那些年,万国智左冲右突,八方驰骋,简直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他的散文佳作频频发表于全国的许多文学刊物。挑着担子奔走是十分辛苦的,奇怪的是他还一天天在发胖。他这人总是乐呵呵的,正所谓心宽体胖吧。胖者怕热,除了冬天,万国智的上衣是一定要自上而下解开两个扣子的……他怕热，更怕憋气。写散文也一样，他是一定要敞开地、舒畅地写的,巴不得把所有的“扣子”都打开!80年代的高峰之后，他的散文产量似乎有些下降,但熟悉他的读者发现,他在追求更深的思考和更到位的表达。这个时期,他散文创作大致可分两脉，一是更加发自心灵和贴近生活,用他自己的话说即“人生世态皆小品”;二是在乡土散文的创作中,增强理性,力求以独特的视角,审察历史文化,品评乡土生活，从而在更大的程度上超越乡土。他的散文总是写得轻松、机智和幽默。这也许正因为他一直在吞咽着生活的艰辛,一直在流着大汗,他是地地道道的生活中人、性情中人的缘故。

万国智在其散文集《心灵的驿站》中有这样的一段自白:“应该怎样比喻文学?……我将它当做'心灵的驿站’,投放我的纯情和真诚,走过一程又一程。”我想,他的行程必将越来越美好;他这个挑着担子赶路的智者,必将不断迎来新的收获和成功!

                                                                  （原载《福建日报》2003年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