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外面走，带着女人手

阿臻

闲来没事，收拾抽屉，一个小小的木盒让我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这个不算精致的小木盒里，装着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大多是供给制年代的票证，有粮票、副食票、有北京的“工业卷”，还有孩子小时候的压岁钱：一沓崭新的毛票，这些带有历史痕迹的票证，让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些艰苦的岁月。  

在木盒的底层有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旧手帕，浅黄橙黄两色的格子，精致的“狗牙边”，拿在手里绵绵的软软的，把它轻轻贴在脸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珍藏多年母亲用过的一方手帕啊。  

母亲一生爱洁净，养育着我们兄妹六个，还要伺候公婆和挣钱养家的父亲，就是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每天都让家里家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母亲白天做饭浆洗，夜晚缝衣做鞋，怀里奶着孩子，双手从来不会闲着，因此我们姐妹四人小时候脚上穿的都是绣着花儿的布鞋，夏天身上穿的都是合身的碎花儿纯棉旗袍（俗称大褂儿）。  

母亲也爱穿旗袍，当然不是现在流行的很显腰身的旗袍，而是很随意很凉快的大褂儿。母亲出身于北京近郊比较富裕的人家，人长得很漂亮，说不上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样楚楚动人。

只是后来因为家道败落，全家人不得不过上贫寒的日子。我唯一的舅舅很小就去京城学徒，母亲也早早学会了刺绣女红和针线活，挣钱贴补养家，从而母亲练就了一双灵巧的双手和坚韧的性格。  

尽管生活艰辛，上有老，下有小，家务事繁杂，但是母亲从来不会邋邋遢遢，为此付出的是经常通宵熬夜做针线活的代价。因为母亲常挂在嘴边这样一句话：男人外面走，带着女人手。

母亲不仅让我们孩子大人体面干净，她自己更是精致利索，最让母亲在意的，还有那一方方小手帕。  

父亲平时上班穿劳动布工作服，逢年过节必须换上崭新的长衫，一方洁白的手帕会塞到袖口里；母亲平时就喜欢穿大褂儿，一条素净的手帕，会掖在右边腋下的纽襻儿上。

孩子们小时候也会有自己的小手绢，母亲会仔细地用别针给女孩子别在胸前，走起来像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忽闪着。男孩子的则叠得四四方方给装在衣袋里。每天晚上母亲会检查孩子大人的手绢是否有鼻涕，然后洗洗干净晾上，第二天照常给每个人带在身上。  

有许多往事会渐渐在脑海里消失，但母亲的音容笑貌和一举一动却永远不会忘记。一方小小的手帕，承载了母亲一生的勤劳和贤惠；一方小小的手帕，装满了母亲对每一个孩子无限的爱。  

今天，看着母亲曾经用过的小手帕，泪水里更多的是对母亲的歉疚和心疼，母亲辛苦一生几乎没享过一天福；爱美的漂亮母亲，没穿过一件华丽的旗袍；极爱干净的母亲，更没用过现在雪白幽香的纸巾……  

一方小手帕，睹物念亲人。世上情何以堪？最是思念母亲。仅以此文寄予梦中的母亲，祝愿母亲天国快乐！祝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健康、幸福、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