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明因讲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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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明因讲寺
和丁竹约好,次日清晨去探访明因讲寺。其实今年我曾去过三次,对于明因讲寺这方丛林来说,我只是个过客,我对它的认识还很浅薄,但每次都有收获。
母亲是个信徒,这可能与外婆有关,及至年长,逾发显得虔诚。自然,我想到了母亲。一早,我同孙敏瑛、母亲和她的朋友坐上丁竹的车前往明因讲寺。
接待我们是个高瘦青年,手持念珠,束发,像个艺术家。丁竹健步上前,握手,并把携带的一幅小画递了过去,他同孙敏瑛一道展开画作,是一幅墨兰。这边,丁竹介绍说,他是郑能田。我竟有些意外,你是郑能田,那个写《珍园听兰斋记》的郑能田?前些日子我刚读过你的作品。“珍园者,丁竹先生之所居也。地处村隅,在本市城西之莞田山阴也。”如今,写文言文的除了一些老先生,的确已经不多了,何况郑能田与我年纪相仿,也就四十来岁。我俩一见如故。
丁竹又介绍了寺里的月光法师,接着,我们相互握手致意。
月光法师中等个头,一袭灰色的僧衣,戴副眼镜,一看便是敦厚之人。母亲和朋友去烧香拜佛,我们一行四人则随月光法师在寺里闲逛。同许多寺庙一般,明因讲寺规模中等,殿堂楼阁,并无多少特别之处,但我知道一些它与天台宗国清寺的渊源,喜欢这里的偏僻、幽静。明黄的墙壁,洁净的回廊,短短几步,便能感受到恬淡与静谧。
在一处厢房,推门入内,檀香扑鼻而来,只见摆放着一些木质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陈野林、黄镛斌等当地书画家的作品。丁竹先生原先的竹石图加上这幅新画的墨兰,相必给画室增色不少。
稍作逗留,随月光法师去了寺庙西侧的一处水池,此处积水系山间清流,澄碧清澈。明因讲寺地处温峤镇以南一公里,江厦森林公园中心,面临梅溪,背倚龙鸣山,在绿树掩映间,是个清幽的所在。乾隆年间,本邑人氏陈世环这样写道:“一径入梅溪,溪流水深绿;终日不见人,经声出林竹。”林间溪泉,平添了不少雅趣。
月光法师又领我们去了寺后的山坡。穿过一道山门,踩着林间的腐土、落叶以及遍地的松果,我随兴与他聊了起来。
上坡不远,见有一幢灵骨塔和墓地。此处灵骨塔是在去年为式德法师所建,墓地则年代较远,为式海和尚及弟子宏性合葬所筑。后来,在能田为我提供的《温岭梅溪明因寺志》稿中读到,式海和尚在明因讲寺主持期间(1914-1932)“德巨功广,难以尽纪。”他圆寂之后,遗体坐缸,奉于观日山房,却在“文革”初始被毁,僧允尚、宏性为其筑墓于寺后。文革中寺院被拆毁大半,幸老僧宏性抱残守缺、坚守寺宇,可敬可佩。宏性圆寂(2011年),合葬于此。
明因讲寺的历史可上溯到唐朝咸通五年(864年),为唐代古刹。清道光年间智者大师主持寺院(1821-1850),演宣、宏扬天台宗义理。发祖永智、源祖严恢、清祖严净、达祖式慧、厚祖文质、济祖式海、怀祖澹云,先后主寺,是为“七祖”。一千多年间发生的变故,如同历史上的诸多寺院,经历大致相仿,兴及一时,毁于一旦。远得不说,就在式海和尚进寺(1914年)后的百年间,由盛转衰,几起几落,这些都离不开变幻莫测的时代变迁。“文革”后,寺院曾一度改为中学,1990年迁出。从1988年集资修葺大殿,泥塑卧佛,此后二十多年间,僧必成、式德、可传等人可谓不遗余力地营建、修复这座在历史上颇负盛名的寺院,使香火得以沿续至今。
离开后山,我们又在周遭转了一圈,月光法师管理寺院的日常事务,故对一切了如指掌。我与能田的谈话则涉及他的经历,寺志及写作。能田所撰《寺志》中的《后记》,大体印证了明因讲寺的兴衰:“接目所睹,坊塔耸然;门庭轩昂,殿堂崇敞;寮楼栉比,黄墙连横。触怀所慨,而忆二十年前,屋残院荒,堂楹废于杂草之间;墙败础坏,殿宇颓于陋户之如。方外之缘,宛若宿世以夙!居住于此,连续八月。恍一弹指而时空转,便再回顾已沧桑变。”能田在八股文、文言文方面的造诣,我自愧不如,况且,他对经史颇有研究和见解,实属不易。
后来,月光径直引我们去茶室小坐,喝他亲手采摘泡制的绿茶,在室内焚一柱清香,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一时便起了丝丝禅意。
(载《台州晚报》人文版2014年12月28日,有删节)http://paper.taizhou.com.cn/tzwb/html/2014-12/28/content_594968.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