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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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在去年,买了作家阎连科的新书《我与父辈》,其中不乏对父亲、大伯、四叔的怀念之情,语言质朴温暖,是很自然的亲情流露,难怪被出版者誉为“锥心泣血的文字。”对于父辈,阎连科作了最煽情的表达,他自己也说:“在我所有的作品中,这是一颗钻石。”是的,父母的生养之恩,是世上最无私的爱。即使父亲的打骂、责罚、训斥,都是天经地义。
生为人子,已过而立之年,且看着父亲在岁月中蹉跎,偶尔也会发一下感慨,岁月催人老,儿时的岁月,只能在记忆里重现。
阎连科在《想念父亲》中,就专门列了一个标题——《打》,他有过两次被父亲打的经历,分别是七八岁、十岁之前、十几岁的年纪,那是最应该被管束的少年时期,他的被打原因分别是:偷钱买烧饼吃;到人家地里偷黄瓜,别人偷了瓜主人一季卖黄瓜的钱,他却被父亲冤枉,被狠揍了一顿。第三次,偷了一个乡干部放在窗台的刮脸刀,却没被发现,这把刮脸刀父亲用了十多年,直到临终后也没被发现。他这样写道:“第三次,父亲是最最应该打我的,应该把我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可是父亲没打我。是我没有让父亲痛打我。”少年时期,很多男孩子都有这样的成长经历,任性、脾气倔强,犯了错,挨了打,开始也死不认账,直到把父亲气得暴跳如雷,痛下拳脚,才会屈服。父亲对待子女的态度,往往取决于子女的行为表现。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任何一个父亲,对待子女,都会尽他的职责。
在记忆里,父亲很少动手打骂或责罚,这并不代表对我教育的缺失,相反,我觉得,父亲是爱我的,尽管他在言语和行为上没有太多地流露,恰恰会以言传身教来引导我,要做一个人格健全的人。
小时候,我个性顽皮,却是个比较听话的孩子,大人们很少操心,也并未有过出格之举,故一般来说很少被父亲管束。但有一次,却激怒了父亲,他五指并拢、弯曲,用手背狠狠地给了我一个暴栗,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打懵了,泪水不争气地漾了开去。具体是因为何事犯错,却想不起了,我只记得,那一次被打,成为记忆里的一道烙痕,从此对父亲心存敬畏。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点敬畏之心逐渐也烟消云散。人可能有着某种天生的犯忌心理,尤其是在年少时,大人的一记痛打,或许使人明白很多道理,人有长幼之序,卑贱之心。一如《弟子规》里所写:“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弟子规》尽管有些老旧,但分明是在告诫,为人子女的本分。
令我感动的是,当一个父亲,错怪了儿子,他在痛打之后,静下心来思索,是那样的令人动容。阎连科记录下这样的场景:“睡到半夜父亲却把我摇醒,好像求我一样问:‘你真的没拿人家的钱?’我朝父亲点了一下头。然后,然后父亲就拿手去我脸上轻轻摸了摸,又把他的脸扭到一边去,去看着窗外的夜色和月光。看一会儿他就出去了。出去坐在院落里,孤零零地坐在我跪过的石板地上的一张凳子上,望着天空,让夜露潮润着,直到我又睡了一觉起床小解,父亲还在那儿静静地坐着没有动。”这是个令人为之动容的场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没有太多的言语,却黑白分明。
相信父亲在我记忆里那唯一一次的责打之后,一定也感到了一丝怅然,因为在他发怒之时,会有气愤的理由,而在平息之后,怅然的原因是,这样的责打,是否会起到教育的目的,因为打人并非他的本意,况且,父亲的性格并非刚烈,他只是在尽一个父亲责无旁贷的职责。
我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多少能够体会父亲的苦心。在前两天,女儿过了九周岁生日,回想起来,她因为顽皮,任性以及学习上的原因,没少挨我的打。其实,她没有我那么幸运,挨打的经历屈指可数。她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只是很少约束自已,不服管教,没少让父母操心。是放任还是约束,这是个令人担心的问题。如今的孩子,就像浸在蜜罐里一样,却要由大人的精心编排,享受安逸的生活。作为父亲,我还是溺爱的成分较多,打与爱,在亲情的砝码上,是一样的分量。
有一天,我偶尔想起小时候的事,问父亲是否还记得我年少时是如何顽皮不懂事,又是如何挨他的打,他只是爽朗地笑了笑,说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