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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清唱——《槛外梨花》序

(2009-01-14 10:55:38)
标签:

指尖

槛外梨花

梨树

吊兰

常州

杂谈

分类: 偶寄

指尖的清唱——《槛外梨花》序

指尖曾为我的散文集《一个人的江南》作序,在《槛外梨花》即将出版之际,且将这篇精妙的序文转贴过来,留个纪念。

 

指尖的清唱——《槛外梨花》序

张羊羊

无论是玉米背景下的辽阔北方,还是稻子背景下的温润南方,大地给我们的教诲是平等的。我们有着怎样的守望?“那些玉米,带着湿漉漉的夜露,携着泥土朴实的醇香,像一个村庄般一次次地呈现在我面前……我的情郎,面容黝黑,臂膀粗壮,他跟每一棵庄稼融化在一起,笔直而憨厚,浓郁而快乐。我们在春天播种,秋天收获,我们在黄土上筑房,喂马,相亲相爱”,那是指尖北方村庄里的事;“我最信任的画面出现在沉甸甸的五月或十月,勤劳业已成为生理反应的祖母淹没于厚重、浓密的穗子中央,风吹过,在浪之间她露出尚未埋葬的部分”,这是我南方村庄里的牵挂。

读有些文字,就像和故人对饮:细小炉火,一壶花雕,加数枚姜片,我们用文火暖和一截往事。素未谋面的指尖,今夜就端坐面前,眉梢有花,着一身我偏爱的昔时长衫,素净而优雅地举杯。聊什么呢?我们说说土地,庄稼,说说天气,农事,说说生命的弹性和曲线、嫩绿苞衣里躺着的明亮秋天。通过文字的秘密小径,这个相聚地点大概在我念想的生理与地理位置落差极大的北方,如果此冬无憾事,窗外的雪正如期而来轻抚着大地。

我还算得上南方的一个孝子,虽离开了出生地但并没有走得太远,就像故乡的一条小河,我走过一半就留下了一半的童年。记得有一年秋天回到村庄,四五月开花的梨树在九月又开了一次,我看着这棵幼时栽下的梨树,她多像我情同手足的妹妹。她的身上缠绕着丝瓜藤,周围的诸多植物依然站在多年前的位置上,那一刻我于它们中间,孤独得像一种一年生植物,我抑制不住为这生命的力量热泪盈眶。又一年的十一月,我在浙江安吉藏龙百瀑的山顶的一个乡村里也见到了一棵梨树在阳光下缀满白雪!梨花就像住在唐诗里一样,可以随时随地为人开放。这想法虽有点奢侈,可梨花于冬天盛开足够赢得我对这种植物的尊敬。说这些与梨花有关的事,是我突然有了欲改卢梅坡“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此句的冲动,若换梅花为梨花想必是更完美的境界了。雪花无味,梨花有香,这对冰清玉洁的姐妹纠缠在指尖这位北方女子身上,交织出“槛外梨花”如此美丽的词牌。

清唱,是她文字的基调,弥散一份坐看云起笑看日落的淡定。她有一座博物馆,陈列着书籍、唱片、脚印、心迹、失落、喜悦,一去不返的青春里的所有秘密。在细密的忧伤中央,还陈列着一件唐时瓷器,我隐约看见作为陶工的她,梳理、收拾着汹涌的情感,将其融化成瓷的泥胚上那几行清秀隽永的小楷“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这一饱满过程也许可称柔情刻骨。然后她手托香腮,举望弯月,浅笑,鼻息,万般愁绪抽丝成古意之美。读指尖的一些篇什,似掀起千年的素帘,我眼前时而浮现这样一幅状景:在隐忍的伤痛面前,她顽固不化地追忆生命里值得尊重的片断,嘴里含了颗糖,泪水已咸咸地挂到嘴角,而骨头上的些许花朵,正绽放出想象的任意空间。

继续读指尖,这位曾不爱世上任何一朵花、不屑脚下任何一根草的女子已满怀悔意,她常生病,一些无关紧要的病,她开始拒绝青霉素,而去辨认草药的模样,金银花、杭菊花、甜桔梗、杭麦冬、木蝴蝶、粉干草……虽然草木容颜已不复在,她能感觉到它们的气息仍在,精魂仍在,当它们在水中跳舞、腾越、交融后,一种新的生命在她的体内变得长远。于是她想成为一株草或一朵花,可以和另一株草或一朵花重逢、纠缠。当我们意识到一个谦卑的弯腰那么伟大,低下身来,匍匐大地,聆听大地深处的对话和声音时,我们虚空的内心才终于找到了一帖药方。一个忧伤的指尖,在反复倾诉、试图找回故土之上一个公民的身份。

赵本夫有句锋利和令人伤怀的话“花盆是城里人对土地和祖先种植的残存记忆”。乡村和城市都用一种力量把某类人群拉入它的怀抱,处于这种拔河式生活状态中的人势必在矛盾的旋涡里完成一次次内心的审判。我曾剪下一株吊兰的小“篮子”,放进盛满水的玻璃瓶里。一个星期后,“小篮子”的根须明显地伸展开来,想来不久会长成另一株吊兰。有根,才能延续崭新的生命。文字同样如此,在泥土贫瘠的城市,水以其伟大的母性支撑起生命的孕育和养育,就像我们这群漂泊过的人,虽无力挽回故土与记忆的残存,却也在用不同方式向根的方向挣扎。当故土开始步入万劫不复的命运,指尖同样无法掩饰焦虑,“几年后,它会成为一堆石头,一堆黄土,一堆失去记忆的山峰。我曾欢乐的脚印哪去了?我妄图追风的黄昏哪去了?我清纯无知的少年时光,哪去了?那些羊群,那头老牛,那一川一川的庄稼,都哪去了?那截老墙,那口枯井,那棵桑树,哪去了?我去找谁能要回当初和以后?”(《破碎》),乡村世界的祥和和安谧在欲哭无泪和密不透风的追问下,变成模糊远镜头里的一支温情挽歌,落叶缤纷后的坚硬里,家园何在?

年月依然不动声色地交替着,大地上发生的事情好像从来那么从容。很久以来我有个愿望,待孩子出生,我要带她穿过落日、田野、树林,去给她讲讲父亲曾生活过的地方,那里被花朵包围着,那里,在月亮下捉迷藏有竹林,有草垛,有她再也看不见的木马和秋千。于是我喜读指尖,喜读那些勾勒乡村诚实线条的文字。数年恍惚,她已找到了灵魂依托下文字的最终归属。她有一个名叫伊的外甥女,应该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有一天老师布置写一篇作文,题目大概如《我的理想》之类常见而又普通的命题。这个孩子与一般的孩子不同,她写“我的理想,是拥有一片茂盛的玉米地,邀小朋友们一起跟那些蟋蟀、纺织娘、荧火虫们捉迷藏,累了躺在柔软的黄土地上看着星星睡,渴了就去喝玉米叶上的露……”,多美啊,一双扑闪的大眼睛!这何尝不是指尖的声音,在一场持久旷远的思念里,一个重生的童话世界如清水洗尘般纯净。

开始了这样一个习惯:每天买些蔬菜和水果,面对她们做几次深呼吸,感受来自田野、农具以及生命的孕育之息,再想想我们毕竟还是有过记忆、有过故乡的人。“惆怅东栏二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吻过清晨浑圆的朝露,指尖将从《槛外梨花》始,一路从容叙述世间温存,给那些从来没有过故乡的人一份珍贵的纪念品,为他们清唱哪里是真正的故乡,那里有你钟情的一切。

2008年12月28日午夜于常州

张羊羊,七十年代末生于苏南小城常州,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江苏省作协签约作家,习作散见《散文》《青年文学》《中华散文》《山花》等刊物。有诗集《从前》等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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