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兴奋。用冲的速度奔至窗边。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的世界。

像是被隔绝在大狱里的困兽望见了蔚蓝的天空。不安的张望。向往的张望。于是，心都要跳跃起来。呼之欲出的蠢蠢欲动。

对世间所有天生天成的事迹与景向，永远都有冲动与向往。很开心。经历那么多之后，自己的心还有如此天真的音符在跳跃。自己竟然能为一场接近于无的小雪如此兴奋。我总不至于是一个完整的半死人。：P

视线先扫过对面那橦陈旧的建筑物。红色的砖墙，斑驳得沧桑。人世变迁了那么多回，这个世界却依旧如故。沧桑如故。

确实有雪。极为细小。接近于微尘。需要极认真才能从空中把它们与其他物体分别出来。它们从天而降。给我带来喜悦。

身体一直隐隐作疼。这疼痛因着这从天而降的礼物而减退。小雪花渐渐稠密起来。终于忍不住，冲出办公室。一路奔向天台。

创意园区的天台设计得非常人性化。有阳光的时候，我常会独自一人跑上来看上海的鸽群。它们在空中飞行的时候，由于数目庞大，便常常能听它们翅膀彼此拍打的声音。好几次都看到有人在屋顶摇起红色的布旗，召它们回去。于是会想起王安忆的《长恨歌》。王安忆认为上海的麻雀比鸽子低贱。我却两者都喜欢。

下雪了。

二零零八年的第一场雪。我在上海。

不知为何今年特别向往雪。大雪。要铺天盖地的那种。要把这个世界都覆盖遮挡起来的那种。要有强烈却无声无息的那种。做人就要像一场大雪那样纯粹，一种颜色坚持到底。无声无息的强烈。不可阻挡却并不汹涌。

上次经历一场大雪，是二零零二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