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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一个在天堂的人

(2006-02-20 03:35:22)
分类: 念亲恩

晚上,我动手修改一篇小说,《檀香佛》。将改好的一小部分发与三七君。三七君看完问我:你写的都是真的吗?我说不是。不是真的。三七君又说:以为是以你家为原型。
我否认说:不是。我妈妈坚强多了。

说完这些话,心里苦苦的,涩涩的,痛痛的。想起在丽江那几夜梦见她的样子,梦里她与父亲走在我的身边。第二天便打了个电话给父亲,问他身体可好近况可好。父亲在电话那头问一些我的近况,不外乎个人问题和工作生活。我在阳光灿烂的丽江古城,用清脆的声音告诉他:我很好,一切很好,其它问题以后再说。

我很好,我一切很好。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用这样平淡而粉饰太平的谎言来搪塞家人的?其实,我一直不好,从来没有好过。你们应该知道的,你们看见我伤心绝望的从那个家里走出来,你们看见了我一去不回头的背影,可是你们还是愿意相信我的“我很好,一切很好”。
你们可曾听过我说“我不好,我很孤独,我想家”吗?没有,你们从来没有听见过。因为我从来不让你们为我担心,我从来报喜不报忧。我从来没让你们知道过我曾经身无分纹,我曾经绝境重重,我曾经病倒饥饿。

那些许久不翻动的记忆被唤醒,心口有阵阵暗流涌来,只好停下打字的手,关了WORD文
档。拯救自己的办法是让思维停止,便想找部电影来调节心情,顺手将放在床边的《you`ve
got mail》放进笔记本,直到meg ryan不停的说英文,字幕却没有跟上来时,才发现我搞不
懂笔记本的CD-ROOM要怎么调出DVD的字幕,只好退出牒来。客厅有电视机和DVD机,
可是不想深夜一个人窝在冰冷的沙发上。

然后,对着一屋子的暖气,我开始陷入孤独。
有个女人在QQ里问我:你是不是很难感到快乐?我说不是。她又问那怎么样是快乐?我说不要
让我孤单我就快乐。她又问那什么是幸福?我说让我感觉到有人爱我我就幸福。

三年来,我拒绝别人的接近,沉默的生活。不分日夜地守望着过去,在灵魂深处咀嚼着绝望和刻骨的悲恸,在黑夜里闭上眼睛颤抖地触摸过去的每一幕。这三年,我的眼睛总能流出莫名的水滴,浸湿每一个冰凉的夜晚。我坚持着,我无法抗拒地心甘情愿地坚持着这种封闭的行为。
所有人都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哀愁,那么悲伤,那么绝望,只有我知道我是在心里守孝,我在离她千万里的空间,为她守孝。
离她离得太远,远到无法望见,无法穿越,无法触及,只能悄悄地思念,只能默默地思念。

这三年,整整三年,我不着新装,不拭脂粉,素装示人,我沉默度日,我远离喧嚣,我像个傻瓜一样由东飘到西,从南飘到北,我把自己锁在一个透明的柜子,让世人看见一个宛若木偶的我。我用这种方式,对她的离去表示我的悲,我的恨。因为,这种悲和恨不是泪眼可以代替的,即便是眼睛里流出了鲜血,也冲淡不了那份刻骨的悲。

对于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我至今怀疑它的真实性。或许,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常常这么异想。
对不起。我总是不能平静的提到关于她。自她离去之后,我的眼泪被就她控制了。

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如同荒置在这个世间,像一缕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随风飘浮在空中,我几近无情又似深情的刻骨铭心的思念她这个故去的人,却再也无法全情全意去挂念一个活着的人。
生活就这样被我抛弃。

我承认这三年,我一直活在死亡的边缘。她走的第一年,我坚持活了下来,是因为她尸骨未寒。在这个世上,我唯一没有了的心愿便是亲手为她竖起一块墓碑。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对她负责。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是天下最自私的人。

最初的半年,我像个神经病患者一样找不到心智的方向,身心垮下去之后,我对生活束手无措。整整调理了半年时间,才能重回社会。当我谋得第一份工作之后,我开始缩衣节食,计算着每一分每一厘,直到我能为她购置得起一块普通的墓碑时,我才再次回到那座小城。
父亲与兄长的麻木,让我感到心寒,可是我却要给她温暖,我不能让她再感到寒冷。她在世时,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唯一让她感到温暖的时候已是她生命最后的一程。所以,我不能让她在天堂还感觉到寒冷。
这一年,支撑我活来下来的信念就是亲手为她竖起一块墓碑。

那之后的第二年,第三年,我就已经是一个活着的尸体。

她在天堂过的第一个生日,那天广州下着雨。我从番禺的长隆酒店面试完回到江南西,路上在一间卖小装饰品的店里躲雨,店里已经挤了三五个避雨的人,我立在门边,望着街上聚起的水洼,眼泪顺着从天而降的雨从眼眶里流出来。
在那间店里我就这么默默的流了一场雨的眼泪。

曾经做过无数的梦,梦里无数次为了母亲与父亲决裂。最初的三年,经常会在梦里心痛到醒过来。如今,我试着再度活过来,让生活再度充满热度。我不再去看她的相片,不再去想与她有关的事情,我让自己像一个失忆人一样活在这个世上。

http://bbs.wentan.com/UPLOADFILE/2006-2/200621222331393080.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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