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里的荷香
(2009-11-11 20: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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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荷叶莲蓬杂谈 |
分类: 心灵散页 |
岁月里的荷香
丁智良
提到荷,鼻端就仿佛闻到了一股脉脉的清香,一种熟稔、愉悦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闭上眼,脑海里便只剩下大片随风蹁跹的荷叶荷花了。这朴素的植物,总以她“出於泥而不染”的凛凛风骨和节操,令人崇敬和怀想。
关于荷的记忆,总是与童年与故乡连在一起的。江南水乡是荷的故乡,也是我的故乡。故乡的夏天,随处可见荷的身影。从我家不到两里地远,便有一个近千亩的大湖。一到暑季,水面上便铺陈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两句怡人诗句来。站在水边举目一望,但见碧荷覆水、红莲摇风,景色煞是迷人。
自然,这里也成了童年的我们嬉闹玩耍的绝佳场所。往往一声唿哨,湖边便聚了一大帮光腚小子,七手八脚撑了几条小船没入风荷深处,捉迷藏、打水仗……忙得不亦乐乎。阵阵清亮欢快的笑声在荷叶上随风卷舒,直上云霄。有时我们还变着法儿折腾,用小荷叶做头盔,大荷叶作盾牌,含苞的荷花当长枪,分作两帮,模仿古代两军对垒作战的场景,在河滩上展开大战,直杀得残荷遍野、败莲满滩。
有时正在荷叶丛中角逐,忽然一阵暴雨袭来,将我们赶到几片大荷叶底下。光着肚皮仰在船板上,耳听繁弦、鼻嗅清芬,常常有人就在一片雨声中酣然入梦。那时我们虽然不懂周邦彦“潦沉香,消溽暑,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词句,但也直觉地感到置身荷香中的清凉。因此,每每暑热难当时,荷叶底下便成了我们歇晌的好去处。一吃过午饭,小伙伴们就呼朋引伴直奔湖边,撑上几条小船,各自隐入大荷叶底下,就着叶底的清香和清爽嬉闹一番后,便鼾声起伏,纷纷做起春秋美梦来。直到傍晚时分,大人们高声呼喊回家吃饭时,才各自意犹未尽地离去。
等到莲蓬成熟时节,湖上自然又是另一番热闹光景。各家的大人分别携了自家的“小祖宗”们,提着篮子、筐子或蛇皮袋子划着小划子深入荷叶丛中,争相采摘一个个饱满的莲蓬。大人们自然是将摘下的莲蓬一一收入囊中。我们这些小把戏却每每要先把自己的小肚皮撑得滚圆,才肯帮着大人采摘。鲜嫩的莲蓬生吃起来口舌生津、清香满口,很是能饱口腹之欲。除了生吃,新鲜的莲子还是农家餐桌上一道必不可少的佳肴。清炒莲子米清香扑鼻,滑腻爽口,色香味俱佳,让童年的我们总也吃不厌。
待到秋后,莲实老去,荷叶渐枯,乡亲们仍能让它们发挥余热,为简淡的农家生活增添几分滋味。譬如把老莲子米晒干后掺在白木耳或排骨里炖汤喝,就很是滋补。至于老荷叶,人们则用来包裹食物,蒸煮之后再去掉,食物便清香可口(如粉蒸肉、粉蒸藕等),令人闻之不由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转眼间离开家乡已近二十年了。去年夏天回乡有事,我特意到湖边去看望久违了的童年“玩伴”,却惊见大湖已被纵横交错的堤坝切割得支离破碎,成了小块小块的渔池,每个渔池里零星点缀着几片荷叶、几箭莲花,再也无复昔年莲荷蔽天的盛况。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浓浓的怅惘和凄惶,为这无情的岁月,为这逝去的莲荷与青葱的华年。
尽管童年的荷香已飘逝在岁月深处,但我会将她的倩影和芬芳永藏在心底,时时去触摸和怀想。同时,惟愿自己在这莽莽红尘中、济济人海里, 能如“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荷一样,始终保持自己的清洁和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