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家常菜(连载)(68)臭咸菜蒸豆腐
(2011-10-31 09:4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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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家常菜(连载)(68)
我憋了这么久才写它,因为它是夏天的一个里程碑式的菜。我不得不把它放到稍后压轴,重头戏要是先看完了,其它的戏人家也就不看了。
所有外地的老芜湖人,回芜湖是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搞到这道菜的原料的,也就是臭咸菜。我带儿子回芜湖,妈老早就预备好了臭菜,是找人家要的,妈直后悔没有为了留作臭菜,而在头年冬天腌点咸菜的。
现在大家都不腌咸菜了,故而臭菜难以搞到。但卖咸菜的摊子有,馆子里也有。馆子以前哪有这菜?这是老百姓的剩余的咸菜做的,但后来日子好过了,馆子里的那点青椒炒肉丝,炒猪肝,炒腰花,西红柿炒蛋家家都会了,馆子没招了,只得向家常菜靠拢,以谋求出路,果然生意兴隆。
尤其是外地吃惯大鱼大肉,生猛海鲜的好吃佬们,更是在芜湖发现了宝,于是芜湖的馆子也益发得意,纷纷改名为土菜馆,不就是芜湖的家常菜嘛。哪个不会烧?坑蒙外地人,同时也把芜湖的家常菜给传播出去。他们给臭咸菜蒸豆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千里飘香。由于名字起得好,用了20多年,经久不衰。不知版权归谁。
芜湖还有关于臭菜的马路童谣,一般一道菜,要是变成了童谣,就一定很威武。“王老奶奶王老太,躲在家里烧咸菜,人一来锅一盖,生怕人家吃她臭咸菜。”如果说“炒芽菜,炒韭菜”的童谣仅仅是形容炒菜的动作,那“王老奶奶”就是形容非常珍惜她的臭咸菜了。臭咸菜在哪种意义上,都要远远超过芽菜炒韭菜。
首先,它的珍贵,不是唾手可得的那么随便的一道菜,要经过漫长的冬天,回忆腌咸菜的辛苦,边吃咸菜边等待季节的更替,最后在极度渴望中进入夏天。
咸菜还得保存得好,不生蛆,不发霉,有的人为了留有最纯正的臭菜,特地留一坛子咸菜不动,口用几层荷叶盖住,最上面是布,然后在坛子口扎紧,再也不打开。后来有了塑料,就用塑料布加棉布捆扎,密不透风,苍蝇简直苦恼其伤的,要想在此养育宝宝,一点机会都没有。
直到夏天要吃臭菜了,才和它见面。这样的臭菜不会生蛆,也不会发霉,保留的形状最好,会有三分之二的残留。
多数人家没这么小心,都是吃咸菜吃剩下了,刚好到了夏天,就吃臭菜。即使不小心,臭菜里生蛆了,也没关系。用药滤子在臭菜汤里捞出,倒了就行。按说是吃主食长大的,也不脏。偶尔在蒸熟的臭菜里发现一两个蛆,筷子夹了扔了就是。由此可见臭咸菜的珍贵,一般的菜不到如此地步就扔了。
臭菜珍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必须是只有芜湖才有的,专门腌咸菜的油菜品种,高杆白。我在外地还真没见过。这菜也只有快到冬天才上市,平时没有。如此保存和期待了大半年的美味,生几个蛆又算什么?它和我们一样,也是吃咸菜长大的。
臭菜虽烂,犹有形半在,最理想的臭菜是黄橙橙的,软烂如柿子,整棵菜的形状没了,只有一片片半截的菜杆子,叶子都烂没了,化成了汤,汤浓微绿,飘着纯正的臭味,如一般臭豆腐的臭。
买几块豆腐,切厚片,放在碗里,用手在坛子里捧出比豆腐还嫩的臭菜,放在豆腐上。两捧足够。如果不幸,咸菜吃完了,只剩下汤,没关系,用盛饭的大铁挑子(勺子),把坛子歪了,舀两挑子汤倒在豆腐上,也一样。
然后,浇一挑子水大椒,两挑子熟香油(熬熟的菜籽油),放在水里蒸。等蒸汽把豆腐鼓胀得比原来快大了一倍时,就可以出锅了。这时一揭开锅盖,扑面而来的是强烈的香味。臭味发生了化学变化。
白璧似的豆腐躺在灰绿色的汤里,上面有黄色臭菜做铺垫,表面又散落着稀释的水大椒的红,似一整块价值极高的彩色的玉,因其色彩的斑斓,而刻意迎合它的颜色而雕刻出来的。虽似翡翠白菜汤,但不是一个级别,一个档次的东西,不可比。
趁着热,赶紧吃饭。筷子夹不住的话,就用挑子舀,连汤带水地浇到饭上。咸菜的咸味被豆腐稀释了,变得刚好,豆腐也变嫩了,蒸出的小孔里吸满了臭咸菜的汤,因此非常鲜,水大椒和熟香油助长了香味和鲜味,掩盖了,或者说去除了人们认为臭的味道。
极其地下饭。为了它,我情愿撑破肚子也要多吃饭。最后还要把饭倒在臭菜碗里,抆抆(蘸干)碗底,不剩一滴汤!(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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