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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

(2008-12-13 00: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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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人生漫记
    秀儿本是城里人。在她很小的时候,正逢生活困难时期。一家兄妹7个,眼看着吃上一顿饱饭都难,于是排行老六的她被亲生父母送到进城谋生的邻居家,随后到了农村,从此改变了身份和命运。
    因为养父母早逝,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养母一家人,更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姨娘当亲娘。跟当时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她只磕磕碰碰念完了小学。但艰苦的生活环境磨练了她的意志,也使她比城里的孩子更早醒事。年纪尚小的她不仅早早学会劳作农事,操持家务,还不时翻山越岭几十里,去帮工作繁忙的姨娘带好年幼的表弟表妹。在那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有她相随相伴,弟弟妹妹们的童年记忆留下了许多快乐时光。
    毕竟血管里流动着城里人的血液,年轻时,天生丽质、能歌善舞的她,是方圆几十里的一枝花。那时候,谁要说起秀儿,四方乡邻哪个不夸,更不知有多少春心萌动的少年郎视她为梦中情人。但她没有被自己的外表迷惑心窍,她选择了一位踏实上进的退伍军人,当时的公社广播员。
    他们很快有了女儿。相夫教子,夫唱妇和,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但随着第二个女儿的降生,丈夫因为超生失去了工作,还背上罚款的沉重包袱,命运瞬息发生转折。祸不单行的是,回到农村不久,因为经验不足,他们承包经营的一家小煤窑不仅把老本赔了个精光,小两口还欠下一屁股外债。好在丈夫身强力壮,又吃苦耐劳,不时去附近的国营煤矿做搬运活,凭着一身力气支撑起这个家。而秀儿生性乐观,从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的作弄。她是操持农活家务的一把好手,对乡亲邻里也乐施好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反倒让她变得格外坚强。后来国营煤矿征用土地,丈夫按政策成了“土地工”,虽然井下作业总让她为爱人提心吊胆,但毕竟每月有稳定的收入,日子总算一天天好了起来。
    随后的那些年,她经历了丈夫工伤的担惊受怕,经历了矿山效益不景气的煎熬,但她含辛茹苦总算拉扯大了两个女儿,一个上了中专,一个圆了大学梦。
  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老”(其实就50出头)来得福。就在国家大量关闭小煤窑,国有煤矿即将迎来转机的前夕,老公从矿山提前内退。凭着一身水电活儿的好手艺,他很快在成都一家房产开发企业谋到一份差事,收入比过去可观多了。仿佛冥冥中得到某种暗示,就在房价大涨的前夜,他们竟然倾其所有,斗胆在成都市区买了一套公司修的花园洋房,120平米,想把生母接去住在一起,赡养老人尽孝道,也为女儿将来的发展创造更好的条件。哪曾料到,随后的房价竟然一路飚升,他们幸运地逃脱了房奴的命运!
    也许是受父母的影响,两个不安分的女儿没有按照传统轨迹去书写人生。学业完成,她们告别父母,告别成都,回到原本属于母亲的城市,白手起家开始创业。正当她们一路打拼,事业刚刚迈入正轨,一场意外改变了姐妹俩的选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秀儿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曾经有一次,她在睡梦中长时间回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逃过那一劫后,医生告诉她,她的病无法根治,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必须长期有人在身边才能保证生命安全。但她没把病情告诉家人,她不希望家人为自己担心。女儿不在身边,她要全力支持老公的工作,整天为爱人的衣食冷暖,为年迈的老母忙碌,还时时牵挂远在他乡的女儿,牵挂年事已高的姨娘和姨娘家的弟弟妹妹们。
    终于有一天,她的病情再次发作。这一次,比以往来得更猛。那天只有她和老母亲在家,病魔来袭时正在睡梦中。因为呼吸困难,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呼救不能,难以动弹,肌肉慢慢发青,手脚也变得僵硬。她暗想这次恐怕是没救了。难道就这样放弃?想到80高龄的老母,想到相濡以沫的爱人,想到千里之外的女儿和可爱的小孙女,想到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姨娘,想到姨娘家的弟弟妹妹们,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油然而生。她坚强地在床头挣扎,一步一步爬行,终于拨通了急救电话。
   死神再一次与她擦肩而过。
   女儿们听到她死里逃生的消息后,迅速赶回了成都。她们为母亲的付出感动,为母亲的坚强落泪。为了母亲的安危,姐妹俩毅然放弃了刚刚起步的事业,决定回到成都,回到母亲身边,永不离开。
   得到这个消息,我也感到震惊和后怕。我庆幸苍天有眼,没有轻易放走这么一个好人。我为她的健康深深祝福!
    因为我是秀儿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姨娘的儿子,她就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姐,不,是胜过血缘关系的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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