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医者，意也!’

方震宇

医者，意也!这四个字不仅困扰了许多中医的初学者，而且也成为许多攻击中医不科学的人士的话柄。早在我读中医药大学时，就有同学问过我老师，但我老师的回答在我今天看来也有点含糊其辞。
直到我从事中医临床工作将近10年后，我对这‘医者，意也!’,才敢说有了一点体会，现在我把我的体会和大家分享。
从字面上解释，关键是个‘意’字，我的理解，‘意’应该解释为感觉，医当然是指医学或者治疗。连起来讲就是:医学是一种感觉。结合本句赞叹的语气，更贴切的解释应该为:医学的最高境界是:感觉!
说到这里，对医学体会不深的朋友会更感到迷惑。医学怎么可能是感觉呢?医学应该讲科学啊，科学应该是精确的啊!从主诉到症状，到诊断依据，到诊断和鉴别诊断，还有各种理化检验报告都是精确的定量的，感觉怎么会是医学，而且是医学的最高境界呢?
这里的关键是，具体的疾病和患者的体质在临床是千变万化的。从纯理论的角度，西医的循证医学和中医的辨证施治都堪称完美。可到了临床面对病人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先说中医，一个怕冷的患者伸出通红的舌头，你说他是寒还是热?红斑狼疮患者免疫亢进，却有神疲乏力，能不能用黄耆党参?寒热虚实，说来容易但实际却常常是夹杂的，共有的，矛盾的，有些假象是需要舍弃的。这里需要好的老师的代教，需要实践经验的积累，而积累的越多，‘感觉’也越准确，这就是‘意’啊!
很多人因此指责中医是模糊，不科学的。其实不是中医不科学，而是科学面对疾病的无奈!
因为西医的最高境界，我的体会，其实也是‘感觉’!一个好的外科医生，可以仅靠问病史和简单的腹部触诊诊断急腹症。一个好的神经内科医生，可以只用一把叩诊棰，经过体检就诊断肿瘤位于第几脊椎。一个好的肿瘤内科医生，可以根据患者肿瘤的病理并结合患者的体质而适当更改化疗方案，甚至提前使用一些辅助药物增加化疗疗效，减轻毒副反应。抗生素的使用原则，第一条是经验用药，然后才是细菌培养和药敏。因为药敏有时会骗人，而经验往往更准确!所有这些都说明，西医也同样重视经验的积累，并从经验中培养‘感觉’。这不也是追求‘感觉’的境界吗?
所以，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感觉’也会自然而然的越来越准确!不但疗效会提高，也会减少患者疾病的痛苦，检查的痛苦!
可以这样说，面对复杂的疾病和患者，没有‘感觉’的医生，绝对不是一个好医生!
所以，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我们都应该赞叹:‘医者，意也!’

2007－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