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春。这是农历癸卯兔年的第二个立春了。

时间经不起过，似乎也禁不住盘点，心内有那么一种寥寥茫茫的感觉，有些部分急迫且浮躁，又有些地方迟滞而犹豫着。

心里在意的秋雨倒是遇到了。过去的这个秋天，城里有好几次连续雨天。逢得那样天气，午后的云色与昼光显得幽邃而深长。想着要么睡懒觉，要么聊闲话，但总是不得空。

周边却在下雪，前几天是乌鞘岭，最近一次是甘南草原。又听说雪在城北、雪在城西，雪在南、雪在东，山环着城，雪覆在山后。下雪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而城里总是雨，早雨、晚雨、夜雨。一一陆续加衣，感觉秋雨可能要一直下到落雪那一天。

然而雨后却是回暖。十月底的时候，看到松花在枝头喷粉，袅袅如烟。每天能扫起青绿色的一堆又一堆。这通常是四五月间的事。今年的五运六气曾推测，秋分至小雪间会秋行春令，内在的蓬勃生机遭遇外在的肃杀气机，是不算友好的气候。

然后，一日接一日晴，雨雪极少见，连过云天气也属偶尔。让人疑心黄河谷地里这一季竟如此暖气冲腾，以至于在高穹上破开了层云，塑造了城深处这小气候。

出门散步，见小路上各样秋叶落在那里，有的背面朝上，有的凝结着水露，大概是岁月的底色和时光的点缀，是安静而又清灵的。最妙是砖石间还有一朵蒲公英或者车前草，以及青苔。后来，露珠渐渐成霜了，在清晨的草坪上隐约可见。

想到去年略迟一些的辰光，松间草坪上落满了叶子，也无人扫。每一种都认得出，有银杏叶、核桃叶、霜桑叶、梧桐叶，一种比一种大一点，这里那里厚厚地积着，也间杂着，显得斑驳。不知什么鸟儿从白杜的枝头飞上云杉的树梢，还有一地的白果无人问津。倒是有几个蓬头垢面的海棠木瓜，青黄色。捡起来时，香气已经散失殆尽了。大概果实熟落之后，沾染了地气便会如此吧。

到大寒，有一年里最冷的一周。还是一日接一日晴，昼与夜没有轻重缓急地循环着。不过，节气一个个倏忽而过，算是快，直到小年遇雪。这是癸卯年最后的冬雪。

伴随着别处暴雪或冻雨的消息，这里的雪花轻盈而微薄，在眼前悠悠飞舞，是凝而不住的味道，连时光也慢下来了。天上云沉，地上雪亮，光氛上暗而下明，像眼底有光，按捺不住似的。两只斑鸠在杏树的枝头嬉戏着，还时不时相互绕飞，一连串咕咕噔、咕咕噔的声音倒像是悄悄话，不在于说什么，在于那声气音调的亲密和热络。

五九、六九还不是遥看柳烟的气氛，只有柳眼金黄可以靠近了端详，但很快要柳芽鹅黄起来的。

这次立春在北方小年之后隔一天，甲辰龙年是春在年前了？这一过，再有雪，可就是春雪了。

——2024年2月4日，如兰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