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阿薇尔与奇幻世界》：法国风味的蒸汽朋克小吃

文/王麟

法国电影没有好莱坞那么凶猛，但骨子里的高傲与华丽根本无法掩盖，一直以格调高雅著称的法国影坛，即使表现路边的风尘女子露出丝袜大腿挑逗过往行人，也能拍出挂在卢浮宫里的王后的雍容味道。

法国的文化自信可以从街头巷尾的市民生活深入到艺术领域，我们耳熟能详的几部法国经典电影，也当得起这个民族无处不在的傲慢。当然，最近一年接连的暴恐与杀戮，应该会让法国人稍稍低下傲慢的头颅，重新审视法兰西这个民族存在的巨大文化缺陷，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继续跟着闷骚的喜剧大师伍迪艾伦在午夜巴黎里到处游荡。

我喜欢雨果的《悲惨世界》，迷恋他笔下1840年代的层次感极强的巴黎，喜欢随着文豪灵动的文字跳进这座古老城市的下水道，窥探另一个阶层的悲欢离合，喜欢小伽弗洛什唱着“follow me”勇敢向前面对镇压者的枪火，更醉心于艾潘妮一咏三叹地高歌“on my own”为爱赴死。

这是法国艺术的迷人之处，滋润心灵，让人信念强大。而翻开法国动画电影《阿薇尔与奇幻世界》，观众刹那间就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法国，一个存在于想象中的20世纪30年代的蒸汽国度。在那里，科学技术的发展止步于蒸汽机的发明，以电力使用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并未发生，以至于此后的原子能时代和微电子时代都是空想。这一切都是因为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在一次试验事故中意外炸死，从此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法兰西帝国为了在与德国交战中获取胜利，不惜将全国的科学家集中进行抓捕，用以研究超能武器。然而，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是一个阴谋，始作俑者并非法国政府，而是另有其人。

电影就以这种虚构历史的方式开始了故事的叙述，手法并不稀奇，因为这类叙事方式是穿越剧和穿越小说惯用的模式。然而，这部电影吸引我们的是并非叙事方式，而是制作者对于前电力时代的非凡想象。比如满世界乱窜的蒸汽汽车，是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慢如蜗牛的悬索式蒸汽火车，从法国巴黎开到德国柏林需要86小时；会行走、奔跑、潜水、游泳的蒸汽房屋，以及隐藏在巴黎地下的庞大的秘密科研基地，充满了独特魅力。其实电影制作者在此戏谑了蒸汽火车一把，因为在真实的历史中，1930年代的蒸汽机车能跑到每小时200公里，绝非电影中表现得那么差。

蒸汽朋克电影总是表现大机器时代的伟岸与霸气，并将那个噪声污染、空气污染、泥秽横流、肮脏杂乱的时代美化了。日本动画界对蒸汽朋克题材发掘的比较早，并且制作出了几部质量上乘的佳作，比如宫崎骏的《哈尔的移动城堡》，大友克洋的《蒸汽男孩》和《回忆三部曲之大炮之街》，令人百看不厌。很多影迷喜欢这类电影，因为从中可以欣赏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经历的岁月，回顾那个科学崛起的年代，一个充满朝气积极向上的年代，那也是一段衔接古老与现代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

《阿薇尔与奇幻世界》虽然也是一部蒸汽朋克电影，故事开头很有趣，但是讲到最后，还是落入了拯救生命，爱与责任、外星人主宰地球的窠臼，将一部开局宏大的创意，弄得特别小家子气。另外，法国的真人电影往往极力炫耀非凡的摄影技巧和高雅的艺术品味，但是一旦制作动画电影，人物造型与电影场景就特别漫不经心，粗枝大叶。也就是说，法国真人电影是用工笔画的功力去创作，而动画电影最多不过是速写水平。

不过，欣赏电影就像用餐，既要享用大鱼大肉，也不要忘记多吃几口开胃小菜，那就把这部动画电影当成饭后甜点吧。（2016-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