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捉妖记》：愿人间多一些“妖气”

文/王麟

听说人间每逢乱世，总会妖孽横行，它们从藏身的深山老林里降临人间，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每当此时，总会有天师崛起于市井之间，或者成群结队，或者单打独斗，开始一场你死我活的降妖除魔之旅。燕赤霞在兰若寺拯救被树妖控制的女鬼小倩，顺便让书生宁采臣认识到了掩盖在人皮之下的妖怪本相；唐玄奘肉眼凡胎，步步惊心，却不断落入妖精预设的陷阱，若不是三个妖怪徒弟紧紧相随，以物克物，白胖和尚早就成了山精野怪的腹内美餐，想要再次投胎还需等千年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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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妖文化的兴旺发达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其一是所谓的妖界，其实折射了人间万象，妖界遵循的社会准则，与人类并无二致；其二，妖文化源远流长，恰恰反映了现实中的人们对自己命运不确定性的焦灼与不安。与西方的妖怪具有很深的宗教背景不同，中国的妖怪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万物吸取日月精华，久而成精，这种万物有灵的信仰，存在于几乎每一个山野乡村；另一类才是不占主流的佛教和道教中的妖怪，一般都是天神自己下界成妖，或者是天神的坐骑仆人下凡作孽。能够集各种妖孽之大成者，无外乎《太平广记》《聊斋志异》《西游记》和《封神演义》这四部书。而《太平广记》和《聊斋志异》中记录的各类妖精，绝大多数都是万物有灵的山精野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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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文化如此发达，就让电影有了更多可挖掘的题材，然而，除了星爷的《西游降魔篇》真正把握了妖文化和西游文化的精髓之外，其余能够称得上电影佳作的寥寥无几。1987至1991年先后的上映的香港电影《倩女幽魂》三部曲，为我们展现了精彩的妖文化，称得上是经典佳作，而前几年上映的《画皮》两部系列电影，绝对是两大败笔，不值一提。为何妖类题材如此丰富，而好电影如此之少呢？核心原因就是电影制作者没有抓住“妖”其实就是“人”这个关键元素，没有表现出妖精群体的复杂性，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仅仅凭着烂俗的爱情博人眼球，岂能成就好电影？令人欣喜的是，《捉妖记》却做到了这点，所以取得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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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人妖势不两立，存在着很深的隔阂。妖怪毕竟属于弱势群体，经不起人类的穷追猛打；而人类又对妖精误解颇多，造成了两个种族的敌视和仇杀。电影《捉妖记》就以此为切入点，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幽默搞笑却又妙趣横生的精彩故事。纵览这部电影，我们能够找到几乎所有娱乐元素，在轻松的观影中，享受人妖之间从互相仇视，到互相追杀，再到亲情勃发，最后怅然分离的感动。安静永宁村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人妖和谐共处的美好世界，一处虽然简朴却充满欢乐的人间天堂。妖精们为了生存，不惜放弃喝人血的恶习，改吃素食，幻化成人形，隐居偷生。却不料另一个更大的boss开始实施其野心计划，彻底扰乱了山村的平静，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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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之所以精彩，最关键一点就是故事悬念设置得非常巧妙，而井柏然饰演的宋天荫与白百何饰演的霍小岚则成功地撑起了整部电影。木讷老实的宋天荫与泼辣外向霍小岚简直就是天生一对，性格不但互补，还奉献了最多的笑料。而这些笑料绝非低级的恶俗段子，而是老少皆宜的捧腹开怀。友情客串的几位大牌明星，比如曾志伟、吴君如、闫妮、汤唯和姚晨等人，也充分发掘了自身的幽默细胞，为影片增色不少。当然，汤唯演喜剧角色功力稍差，而姚晨则用力过猛，只有老戏骨级别的曾志伟、吴君如和闫妮，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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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人类角色之外，那些造型怪异的妖怪角色更让人眼前一亮。它们身上没有彼得杰克逊镜头下半兽人的肮脏污秽，也没有好莱坞恐怖片里的鲜血淋漓，造型奇特却干干净净，充分借鉴了动画电影中老少通吃的卡通形象。在妖怪主角胡巴身上，我们能看到周星驰《长江七号》里外星宝宝的影子，在血妖、竹高和胖妞身上，我们能看到《驯龙记》里各类飞龙的形象。当然，这部电影的导演许毅诚的另一个身份是好莱坞经典动画《怪物史莱克3》的动画监制，至此，一切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电影将胡巴设计成白萝卜形象，是一大创新，让观众感到亲切而又自然，毕竟白萝卜是人人熟知的东西，稍加变换就能让人耳目一新。这也从另一个层面揭示了电影中的妖怪，其实都是一些不凶残的可人小妖。至于宋天荫男人怀孕的桥段，则借鉴了猛男施瓦辛格在1994年主演的电影《威龙二世》中怀孕的情节，通过大反转，为影片增添了最搞笑的喜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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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记》这部电影，几乎没有败笔，堪称完美之作，其制作水准不输任何一部高质量的好莱坞电影，这绝对是华语电影的最强劲的一次华丽转身。看来，华语电影中并不缺少人才，也不缺少创意独特的团队，缺少的是对电影的热爱和对观众智商最起码的尊重。观众从来不吝为一部精彩影片掏腰包，那些没有本事让观众奉献票房的导演，那些为了谄媚观众而不惜匍匐在地的导演，那些打着文艺片旗号表现自己卓尔不群其实纯属装货的导演，真该面壁思过了。

让人间多一些“妖气”，这些妖气不仅仅是用另一种眼光窥探妖怪这个特殊群体中的人性，更重要的是，电影制作者本身也要有充足的妖气，敢做前人所不敢做的事情，敢于开创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路，敢于用自己的才华，为观众献上一场精彩绝伦的视听盛宴。（2015-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