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志忠

雅各布·布杰利（Jacob Bourjaily）是个聪明、阳光、帅气的美国小伙子，自2008年起师从大名鼎鼎的尼马·阿尔卡尼－哈米德（Nima Arkani-Hmed），在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2011年夏天，雅各布获得理学博士学位之后，加盟哈佛大学物理系，成为初级研究员，继续从事量子场论和弦论的研究。他不仅能够把抽象的理论研究工作做得十分出色，而且喜欢写诗、旅行和摄影，尤其拥有两项与众不同的业余爱好：高空跳伞和收集印有科学家头像的纸币。

迄今为止，雅各布已经收集到这类纸币64种，其中涉及23个国家和54位大科学家（包括数学家）。与他一样乐衷于此道的还有马里兰大学的爱德华·雷迪什（Edward Redish）教授，但后者主要关注那些出现在纸币上的物理学家。目前雅各布还在搜寻另外44种已经不再流通、但同样印有科学家头像的纸币，看来他的收藏之路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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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科学家的头像印在流通货币上，体现了一个国家或民族对科学的极大尊重。普罗大众在日常生活中接触得最多、而且会小心保管的东西就是钱币，他们无法不在意印在钱币上的名人及其背后的故事。因此钱币上的科学家肖像具有重要的启蒙意义，可以引导青少年从小认识科学家和热爱科学探索。

在雅各布的收藏夹中，纸币上的物理学家占了大多数，其中包括伽利略、牛顿和爱因斯坦等妇孺皆知的泰斗级物理学家。作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对现代物理学的贡献无人能及，但他一生中曾先后拥有六个不同的国籍，甚至在1896年至1901年期间处于无国籍的状态。如此说来，哪个国家的政府愿意用钱币的方式纪念他呢？只有以色列始终把爱因斯坦当作犹太民族的骄傲。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以色列曾邀请身在美国的爱因斯坦出任以色列第二任总统，但被他以不擅长政治为由婉拒了。到了六十年代中期，差不多在爱因斯坦逝世后十年左右，以色列国家银行发行了面值五镑、带有爱因斯坦头像的纸币，以纪念这位犹太民族心目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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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埃尔温·薛定谔（Erwin Schroedinger）的一生也颇具传奇色彩，但他的国籍履历比爱因斯坦的要简单得多：他只拥有奥地利和爱尔兰的双重国籍。薛定谔的身体状况一直欠佳，常年受到肺结核病的困扰。1925年冬天，已婚的他带着情妇躲在瑞士的阿罗萨山区度假，顺便写出了流芳百世的薛定谔方程，一举成名。成名后的薛定谔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邀请，要么请他前去讲学，要么为他提供待遇丰厚的教授职位，这其中也包括声名显赫的普林斯顿大学。1934年，薛定谔在普林斯顿讲学之后，最终拒绝了该校所提供的教职，原因在于当地的世风保守，无法接受他与妻子和情妇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骇俗之举。1940年，薛定谔带着妻子和情人移居风气开放的爱尔兰首都都柏林，并在那里生活了17年。这期间他加入了爱尔兰国籍，同时保留了自己的奥地利国籍。1961年，薛定谔因肺结核死于维也纳，享年73岁。奥地利政府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物理学家，在他去世数年后发行了面值1000先令的纸币。如今奥地利先令已经被欧元所取代，不再流通，但薛定谔和他的传奇故事却得以代代相传，成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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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被印在某种纸币上的科学家只有一位，但是也有例外：玛丽·居里（Marie Curie）和她的丈夫皮埃尔·居里（Pierre Curie）就曾一同出现在面值为500法郎的法国纸币上。这对由师生恋一路走来的科学伉俪，因发现发射性元素而与亨利·贝克勒尔（Henri Becquerel）分享了1903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在这款与众不同的币面上，玛丽显得先声夺人，而皮埃尔似乎被设计成了妻子的背景。1911年，玛丽又因发现镭而荣获了诺贝尔化学奖。玛丽的祖国波兰为了纪念这位具有双重国籍的优秀女儿，后来将她的头像印在了面值为20000兹罗提的纸币上。如今这两种纸币都已不再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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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还从来没有把科学家的头像印在钱币上。这一点或许说明了至少两个问题：一方面，中国的科学技术几百年来一直远远落后于西方；另一方面，中国科学家似乎尚未得到整个社会的足够认可和尊重。无论如何，纸币上的科学家们传递给一个民族的信息总是令人鼓舞的，因为他们象征着民主和科学精神。

本文已正式发表在《科学世界》2014年9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