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样,我们就可以静一静心,定一定神,俯瞰一下人类创造的故事,俯瞰一下人类对语言的创造,俯瞰一下人类对自身文化的创造。
大到《圣经》这样的宗教文本,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与列宁的无产阶级革命这样的政治文本,《西游记》、《安娜·卡列尼娜》这样伟大的文学文本,小到我们做一件小事,说服一群人、说服一个人乃至说服自己去做一件小事,其中都会出现故事。
任何一个故事都是语言的,都是在已有的语言环境、语言基础中产生;故事无论就其语言的具体运用(言语),还是就其整体上所提供的新的象征意义,都是对语言的创造。
人类在这个世界中,就是不断地以语言的创造体现对整个文化的创造。
更透彻地讲,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是与思维相结合,我们所有的行为和思维又都是借助语言的,因此,人的任何思维与行为都是处在已有的语言秩序之中,又不断地对语言秩序有所突破、有所创造。
从彻底的意义上讲,人类的全部实践、全部行为、全部思维都是语言的,都是在遵循语言,又都是在创造语言。
语言本身在其创造过程中就是结构的。创造语言的过程,也就是创造语言结构的过程。
今天,所有的社会行为、思维实践,都是在语言的结构中进行的,也都是在创造语言的结构。
语言在具体中的进行,表现为言语。
任何一个文本的言语都是顺时进行的,它的所有共时性的结构都隐在顺时进行的每一环节之中。这种共时性的巨大背景是任何一个顺时进行的语言文本的结构意义。
然而,结构意义还不只是这样,因为无数的人在行为、在思维、在言语,无数的集团在作为行动单位实践着、行为着、思维着,可以说,有无数的语言文本在顺时地、历时地叙述着。
正是这些同时进行的无数语言文本交织在一起,又构成了整个人类社会丰富复杂的联系整体,丰富复杂的结构体系。
当我们讲语言结构的时候,不仅是讲所有语言的实际文本中都隐含着像音位系统这样的结构,隐含着人类一般的思维法则,同时也在讲,多个语言文本的同时进行,表现了社会千千万万方面之间的相互叙述、相互阅读、相互审查、相互接受、相互调动、相互启发、相互作用的联系。
人类在实践中创造了语言和文化,创造了语言和文化的结构;人类又是在语言和文化的结构中实践着。
人与整个语言、文化的结构处在互动之中,就像人最初与大自然处在互动中一样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