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时回千里外的家乡那个东北小镇,一切似乎都没变,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巷。不同的是却不见家门口那家小商店。
那商店开很久了,店主是一个脸上皱纹交错的高个儿男人。话极少,无论你买什么,他都不说太多话,不同于其他恬躁的店主。我第一次去他那儿买2B铅笔时,他站起身递我铅笔,我发现他跛了一条腿。
偶尔她的妻子会光顾他的小店,这是一个高挑而苗条的美丽女人,走路的姿势极为幽雅,缓慢,象一首抒情的歌。
我还会看见他们的儿子,充满了阳光的和他妈妈一样漂亮的男孩子。
他看见她来,总是由衷地笑,让她坐在那儿,不做任何事情。少人买东西的时候,他们彼此就那么温柔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偶尔温存的笑笑。
任何有缺陷的男人娶了个漂亮女人的时候都会这样子吧,我以为。
只是几次,走在那美丽女人的身后,她都会停下她的脚步,礼貌的为你让出路来,其实路很宽,并不需要,还是她美得太骄傲,不屑于和人同行?
偶然间和妈妈提起,妈妈讶异的说:你不知道吗?那女子是假肢,她不想别人走在她身后听见她假肢的声音。
终于知道了他们的故事。
他们本来生活在另一个城市,那时他们还特别年轻,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他的家人不同意他们相爱,他们选择了离家出走,走了很久很远,在过铁路的时候,她孱弱的心脏让她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他则在前面想找到下一缕炊烟。
火车在这时候驶了过来,她绝望的叫他的名字,他用他健美的长腿飞奔着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火车从他们的腿上碾过,她失去了两条腿,他跛了一条腿。
他们终于有了他们要的婚姻,医生告诉她说:你最好不要孩子,那会损害你的心脏。
但她固执的生下了他们的儿子。
那儿子该长很高了吧?这店怎么没了呢?问妈妈,妈妈告诉我说:她的心脏又不好了,他把她带到北京的医院,小心护理,百般呵护,但她还是去了。
他的深情感动了那个护理她的美丽护士,那个护士曾经青梅竹马的丈夫在一年前挽着一个更年轻的女子毫不留恋的走了。她本来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爱情,还有这样的男人的。
从北京回来的时候,那个护士陪他一起回来盘兑了那个小店,随后他领着儿子离开小城,来到了北京。听人说,在北京,他又开了个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