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仲永
假期里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把空芜的博客填上了少年旧作。兴致勃勃地向朋友发出了博客开张的声明。一位心直口快的才女朋友,很快就给了反馈。“什么呀?”电话那头的语气让我感到有点象北京寒风正在破窗而入,“你也没有什么新作,发了这堆小时候的作品,大概是唯恐天下不知道你就是现代的方仲永吗?”也许觉得还不够“打击”我,她继续说下去,“你的这种行为说明你第一是水仙花人格――怎么讲呢?就是超级自恋,象希腊神话里喜欢水仙花,干脆自沉的那位。第二是当代仲永,小时了了,长大未必。第三是虎头蛇尾,博客其实已经注册几个月了,现在才有文章发上去。我猜你正象新学会使用电子邮件的人正在不断地查看留言吧?”
我快晕过去了,但却找不到词来辩解。“不过吗――这种掺合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朋友给了我一个安慰的总结,我也急忙连声道谢并挂电话。
朋友的这番话大概是我自小写作文以来得到的最为中肯的评语了。对“自恋人格”和“虎头蛇尾”两个标签与文章无关,我尚有一点不服,但“现代仲永”的评判则是恰如其分。
我在给一位留言博友的答复中说,重发旧作,也是一个找回自己的过程。但我没有说的是,在这一过程中,我感到万分的惶恐。从习作初发的十六岁到今天的近不惑之年,人生最为重要的青春时代已经倏忽而逝。我盘点人生,不由得自问,我都做了些什么?体验过人生百态和经历了种种磨难,究竟有怎样的时刻可令我自豪?是从大学提前毕业,踏入中央国家机关大门时的那份兴奋?还是作为外交官,服务国家,奔波在贝鲁特街头时的异域体验?是中年入学,在哈佛校园里开拓的视野和心智?还是今天,作为职业经理人与公司业务共同发展时得到的承认?这些曾令我无比兴奋的一个个人生浪花退去,我却发现自己仍待在一个空荡荡的海滩上,如一条被洋流带动着,游荡过苍海的鱼,在看过无数风景之后,最终还是被遗留在这里,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多少痕迹。还能等到下一波潮水,得以继续冲浪还是就此干涸?我已经没有那么多自信。以少年时代的梦想为镜,我看到的已经两鬓斑白的自己无疑是一名现代的“仲永”。
记得初入大学的时候,我所尊敬的汪应果教授给新生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一定要勤奋,要对自己负责,千万不可浪费了自己的才华。当年,还是我们别着校徽在新街口的人流中还感到莫名兴奋的时代。这样的铭言虽然已经刻入记忆,但不幸的是我自己大概更沾沾自喜那点仲永式的“才华”
(应该也是自恋人格的表现),在追求各种即时的“幸福”和职业成就后,偏偏忘记了自己从那个海滨小城上路时的目标。所有泯然如众人的“仲永”们的错误,大概不仅在于才华的随年龄消逝,更在于诱惑和艰难面前,放弃了对人生原有的梦想――或根本就没有过梦想。
要感谢我的这位朋友的直言不讳,我也决定从此把这个博客的名字,改为“现代仲永”,直到有那么一天,她告我可以更换招牌了。
那一天会来吗?
要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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