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车
 
    五月妖

   

    在汽车商风起云涌的鼓动中，我也终于决定买车，于是学车成了当务之急。出于对自己笨拙的自知之明，我选中了一家承诺“师傅不骂人”的培训部。虽然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笨拙程度，但应该承认，我也低估了学车的乐趣。
    第一乐事就是体检。
    我们一同报名的几个人真是各有奇招，笑话迭起：敏事先听说女性的拉力普遍不好，完全忽视自己的强壮，心生胆怯，测试时使出浑身力气猛拉固定在站立底座上的铁链，还问检测师：怎么拉不下来？测试师几近喷饭：你拉力已经是别人的一倍了，要是能拉断铁链你也不用开车了，直接参加奥林匹克算了！卫是戴眼镜的斯文男子，结果不知哪个项目居然令报告结论说：易鲁莽驾驶！大家纷纷笑他双重人格，躲不过警用仪器的火眼金睛。勤的视力好得吓人，但测动视力时旋转的C字直逼到眼前她也看不清开口方向，两次后检测师说要判不合格，她急了，信口猜了一个，竟侥幸过关。至于我，在排队等待综合测试时，看前面的受测者一个个神情肃穆、紧握方向盘，小心翼翼，心里起急，轮到我时，抓着方向盘来了个左闪右躲、速战速决，结果报告说：驾驶时忽视危险，易造成车祸。同伴戏称：原来你是来考杀手执照的！
    第二次暴笑发生在上车第一天。
    第一个坐在驾驶座的学员问了师傅一个高难度问题：方向盘有什么用？好脾气的师傅愣了一下旋即乐了：“车子好象都装的，不装的话开车时手没有地方放。”
    勤则用她迷人的苏州口音宣布了拿到驾照后的“六不开”原则：落雨天弗开、车子堵弗开、夜里弗开、没去过的路弗开、高速公路弗开、有排挡的车弗开。
至于开到中途下雨怎么办，她还没有好办法！
    还是勤，看到培训基地与马路别无二致时，惊讶地说：噶危险！我还以为象卡丁车一样路边有轮胎保护的呀！
    半个月过后，大家在师傅的坐镇下都开得有些板眼了，彼此业已相当熟络，于是，在后座等待时开始谈笑风生。某日，后座诸人谈起了升学，突然车子偏离航向，幸而师傅紧急刹车，众人正如坠雾里，驾车者坦白道：我在想儿子明年要不要考你们说的这家学校。黑着脸的师傅顿时失笑：不怪你不怪你，到底儿子要紧！
    一日，香问：哪些路口是上坡？师答：面对鱼塘的都是。行至一路口，香眯眼四望，对住四米开外的大池塘谦虚地问：师傅，这里是水还是路？师惊：你是近视眼怎么不戴眼镜？香答：大约摸看看不会害怕。车中众人无不心有余悸！
    某日驾车来到路口，想起师傅教导要注意左右车辆，定睛观瞧，一绿色桑塔纳正由左侧驶来，死死盯住它的动向，心下暗喜：这下我会边开边注意路况了。不料一个急刹，吓得我回过神来。师傅正虎着脸看着我，这才发现车头早已在我注视绿车时跟着向右偏移，若非师傅刹车，现在该开进路边苗圃了！连呼顾此失彼！
    天气渐热，令人昏昏，一日钥匙被留在车里。我受命去附近修车场找钩锁用的铁丝。车场一技师正埋头工作，我问：请问能给我一根偷车用的铁丝吗？他目瞪口呆看着我，好久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偷车？我这才解释了原委，他大笑，命令学徒：马上去拿一根铁丝，她要去偷车。
    转眼间路考在即，之后就是各奔东西，大家竟都有些依依不舍，毕竟学车让我们由陌路成为朋友，学车的辛苦是甜的，笑声和友谊是甜的，那微甜的记忆会在我们心底留存很久。

   （后记：一天师傅说，新带的一批学员告诉他，是因为看了报上一篇关于学车的趣事才决定学车，然后绘声绘色地转述了上文的情节，师傅等他们说完，故作深沉状问，你们知道这是啥人写的？就是我的学生！————这下轮到众人瞠目结舌，师傅独自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