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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姥”浅说

(2006-08-17 09:30:46)
分类: 闽南文化

 

  闽南话中的大多数字词的发音,和普通话相应的字词有着明显的对应关系。这样一种状况,使得大多数闽南话的字词都可以方便地用汉字写下来。但是,这种状况也使得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与普通话没有明显对应关系的字词显得非常突出。因此,细心的人就会想:这些闽南话中的字词,到底有没有“出处”?如果有,那是什么?它们的文字应该怎么写?

有一个例子:淘米水在闽南话中念“pun”,平声。稍稍联系其他相关的字,会想到它本来应该念“puan”。可是,这个读音有没有“来历”呢?对应的汉字是哪一个呢?很巧,我读到了《说文解字》中的“潘”字一段。它说:“潘,淅米水也”。又说:“淅,汰米也。”,所以,“潘”字是“淘米水”的意思。而“潘”的闽南话读音恰恰就是“puan”。因此,问题解决了:闽南话中的“淘米水”读音“puan”,应该写作“潘”。

这样的例子我找到很多。比如“蚯蚓”闽南话念做“gao wun”,在《资治通监》第六十一卷上我看到了它对应的汉字“朐(月忍)”。又比如,“发霉”闽南话念做“生 pu”,读到黄庭坚的诗“梅天筆墨都生醭,棐几文書懒拂尘”的诗句,我才明白原来写不出来的字就是那个“醭”字。如此等等。这样,我就在想:闽南话是不是字字都有来历、写法呢?

上面这个问题看来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要找出每个字来历和写法,则显然不是我这个野路子所能做到的。但是,有些词实在是太常用了,找不到它们的“来历”和“写法”,实在让我不甘心。而这些词中,有一个就是闽南话口语中的“夫妇”,它在闽南话中读做“ang mo”,今天,我就想来探讨它的来历、写法。

“ang mo”二字,有些台湾人没找到合适的写法,就写成了“尫某”,这是只谐音而不顾字义的做法。我断定,这两个字的写法是“翁姥”,也可以写作“公妪”。以下来说说我的论据。

“翁姥”二字,在古文中连用的时候,学者很多时候者解释成“老夫妻”。但是,如果用这个意思去解释所有古文中的“翁姥”二字,就失之偏颇了。


先看看《蜀中广记》。其中有一段话,说:“又二十里,為‘公母石’。志云:两石相随,人或分之,明日复合。土人呼为‘公母石’,犹言‘翁姥’也。”这段话说得很明白,“公母”的意思和“翁姥”是一样的。因为“公母”二字绝对没有“年老”或“年轻”的暗示,所以说,“翁姥”二字,是应该解释成“夫妇”,而不加“老”字的。
当然,这段话也透露出了“翁姥”二字其实就是“一只公的配一只母的”,想来古人的“夫妇”,本义也就是“一男一女”,纲常伦理等理念是儒家后来加到“夫妇”二字上的意义。


有了《蜀中广记》的引文,有名的《石翁姥》诗中的“石翁携石姥”,两个形象就只可以说是“夫妇”而已,未必是“年老”的了。

再看看《后汉书》的《宋均传》。传文说:“浚遒县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众巫遂取百姓男女一以為公妪,岁岁改易。既而不敢嫁娶,前后守令莫敢禁。均乃下书曰:自今以后,为山娶者,皆娶巫家,勿扰良民。于是遂绝。”

这是说:那里的民众迷信,给男性的山(神)取媳妇,给女性的山(神)配丈夫。“公妪”二字,也就是“夫妇”的意思。

曹植的《鷂雀賦》中有这样的句子:“二雀相逢,似是公妪。相将入草,共上一树。”其中的“公妪”二字,也是“夫妇”的意思。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都可以说明“翁姥”和“公妪”都是“夫妇”的意思。

那么,为什么说它们是闽南话“ang mo”的写法呢?我们来详细说一说这其中的道理。

既然“翁姥”和“公妪”本义中没有“老”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夫妇”,那么它们与“ang mo”是同义的。所以,如果它们与“ang mo”同音,那就可以判断,“ang mo”确是那样写的。

先看“翁”字。现代的闽南话中,它的读音是“ong”。但是,这是它的“文读”。闽南话中的字,通常有“文读”和“白读”两种音,而“白读”更接近古音。以“翁”为姓的时候,字就读作“ang”,而同以“公”为声符的“瓮”字,闽南话“白读”音为“ang(去声)”,因此,可以推断出“翁”字“白读”应读“ang(平声)”,和“ang mo”中的第一个字是同音的。

再看“姥”字。虽然普通话中读做“mu”,但它在很多古代的韵书中,却是和“某”字同音同韵的。而在闽南话中“某”字的读音正是“mo”。声调上,普通话的“姥”字是上声,闽南话有七八个调,“某”字的声调不能说是上声,但是其在普通话中对应的声调是上声则是肯定的。因此,从音韵上说,稍古一些的时候“翁姥”二字的读音肯定与“ang mo”相同。所以可以确定,它们就是闽南话口语中“夫妇”(ang mo)的正确写法。

有一个问题是:“翁姥”二字,很多时候并带有年老的意思在内,这是为什么呢?这其实是很简单的。广东话中的“两夫妇”叫做“两公婆”,普通话也说“老公老婆”,福州话则说“老公婆”,都是带着“老”这个意思的。也就是说:结了婚,就开始称“老”了,古时是那样,现在也是那样。普通话、广东话、福州话是这样,闽南话也是这样。这一解释,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翁姥”即便从来都带有“老”的含义在内,把它们当做“ang mo ”对应的写法,也是没有问题的。

最后,要说说为什么我说“公妪”也可以是“ang mo ”的一种写法。原因有三。首先是词义上相同,这我们已经证明过了。第二点是音韵方面的。“公”与“翁”同韵,这没有什么问题。而韵书上(比如《广韵》),“姥”与“妪”也是同韵的,只是前者入上声,后者入去声而已。读者可能会说:它们的声母不同,这是个大问题。确实,它们的声母是不同,“公”与“翁”声母不同,“姥”与“妪”的声母也不同。但是,它们的声母是很接近的,而“翁”本身以“公”为声符,则更说明在古代的早些时候,它们的读法是相同或很相近的。其实,《蜀中广记》也说“翁姥”就是“公母”,可见它们的同一性。所以说,音韵上“公妪”与“ang mo”有一点差距,但是在更古的时候是差距很小或完全没有差距的。
最后一点证据,是我的一个推论。“翁姥”既然就是“公母”,那为什么后来要写做“翁姥”呢?我想,原因在于:“公母”既然成了通用的“牡牝”二字,那么,再将“公母”用作“夫妇”二字,就既显得粗俗,又可能引起混淆了。所以,人们就换了个写法,用“翁姥”来书写这个意思了。后来,觉得如果读音完全一样,口语中还是会引起混淆,所以就将读音也稍稍改变了。从这个推测看,“公妪”是这个音变过程中的一个阶段中的读音,它出现得比“翁姥”要早一些。这说明,“公妪”与“翁姥”来历相同,也可以当作“ang mo”的写法。当然,“翁姥”更切合当前的闽南话,自然是更合适的选择。
上面最后一点,说古语中用“稍变其音”的方法来区分稍稍有别的词义。这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我相信它是对的。在闽南话中,“公”的读音是“gang(平声)”,但是公牛叫做“牛gang(上声)”,公羊叫做“羊gong(上声)”,公鸭叫做“鸭gak(入声)”。这里“gak”其实是“gang”的入声。这说明,古时的汉语,会用稍稍变化读音的方法,力图区分同一个意义在不同对象上的“限制”。甲骨文中,公牛、公羊、公猪都有独立的单字,我想,说不定这些字的读音相互之间也只是“稍稍有别”呢。(见过黄侃的《尔雅音训》,觉得可以用来证明我这个论点,但再说就扯远了,不说了吧,反正我不是严肃的训诂学者。)

顺便说一下,如果你相信上面所说,然后将“翁姥”看作没有“老”这个定语的“纯”“夫妇”的意思,再去看古文中的“翁姥”,就会发现:没有任何问题!而“前村老翁姥,語笑何由縁”这诗句,则没有了“老”字冗赘的嫌疑。其实,“翁姥”的本义没有“老”的含义在内,而兼有“老”义的“翁姥”一词常常是“(老)父母”或“公公婆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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