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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
【东阳瘦】
从最初《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待嫁女子的饱满惊动;到唐诗要案 “人面桃花相映红” 主犯崔护的迷离惆怅,再到貂禅仰面对云长说的那句“乱世桃花逐水流”,诉尽乱世女儿的坎坷流离。桃花这东西,惹起人太多遐思。她可以满山满野涨破眼帘的妖艳,也可以是居在人家的小院回廊处,合着艳阳云影,好一番清正飞扬。
桃花的飞扬,落在眼底是春光迷离,亦或是桃花随水水无情的悲凉。只看观花赏春人的心境了。然而“桃花羞作无情死”,容若作此哀语,我不信他是独独为了伤春。
窗间台上,看见被风吹落的桃花,飞伴在那个失落的人的身边,满地桃花飞,容易叫人想起那个“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的息夫人。
春秋年月,息候之妻息妫经过蔡国,探望其姐,哀侯对她无理,归国诉之于息侯,息候一怒之下,引楚兵入境,灭了蔡国,蔡国亡,蔡哀侯恼恨息君诡诈,对楚文王极言息妫的美色,赞她:“目如秋水,面若桃花,长短适中,举动生态,世上无有其二!”又极言:“天下女色,没有比得上息妫!”
楚王闻色心喜,公元前680年,文王伐息,灭息国,夺息妫为夫人。息夫人至楚,三年间不同主动楚王说一句话,楚王问之,对曰:‘我一个妇人,即使不能死,然身事二夫,又有何面目同别人言语?”
他并没有大怒,或者因此责难她旧情难忘,不能说楚文王不好,男人都是如此啊!美色是他们执定的追求,然而这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爱美女好美色本来就是一个生理心理健康的男人该有的想法。关键在于是巧取还是豪夺。
绝色的容貌,出众的才情,让我彻底爱上你,也让他们有了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的理由。你也入了宫,成为权力祭台上圣洁的祭品。从来好物难留。我以为是一生一世的执手相看,而你不过是月上桃花,偶尔晃动在我的梦境里。
我将你比作桃
古词里说沈腰潘鬓消磨,以此来指姿态、容貌美好男子在岁月中折损,令人惋惜。潘岳初入东都时是“掷果盈车”的檀郎,惊艳到洛阳少女老妇全城出动来观赏帅哥,宦海浮沉被贬为河阳县令,十年风霜老了华发,再入洛阳时,已是沧沧男子。
沈约曾作东阳(今属浙江)太守,故又称沈东阳。齐、梁更迭之际,沈约是萧衍谋取帝位的主要策划人物之一。他甚至引用谶语“行中水,作天子”,以证萧衍(按“衍”字即是“行”中有“水”)上应“天心”、下符“人情”,当作天子。萧衍称帝(即梁武帝)后,沈约始终受到重视,仕途顺畅,地位超然。沈约虽是文人,却有宰相之志,很想更多地直接参与、掌管具体政务,旁人也认为他能够胜任,但梁武帝始终不把朝政实权交给他,只是给了他很高的虚衔。沈约要求“外出”,到地方做官,也不曾得到梁武帝的允许。他同梁武帝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使他感到抑郁。《南史-沈约传》记沈约与徐勉书云:“百日数句,革带常应移孔,以手握臂,率计月小半分,以此推算,岂能支久?”革带移孔,即腰带移孔,指人消瘦。
“东阳瘦”,以前我以为不过是美男子的自怜自恋,晒然一笑而已。而现在仔细地读,才明白容若的深意。容若以沈东阳自比,原不止说自己因为爱情消瘦,他的处境和沈约也相似,也是妄负才名,空有虚衔不被重用,心情自然也是抑郁。
容若喜欢化用王次回的诗意,像这句:“一片幽香冷处浓”就是出自《寒词》:“个人真与梅花似,一片幽香冷处浓。”容若反用其意,谓此时心情还不如芙蓉,它于冷处还能发出浓郁的香气,心却如桃花已谢,春光不再。上阕写到春阑花残,春尽人慵。下阕结句除了呼应上阕所写的桃花零落,随风飘飞的凄美景色。芙蓉更暗示了时光的流转,在如影随形的伤感情绪中,伤心的人已经捱到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