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陈清贫写作培训网校的相邀，雪小禅来给我们这些文学爱好者讲课。她的课安排在晚上，可下午我们就感受到了她的“威慑”之力。这来自笔会组委会在群里发出的公告：在雪老师上课时，不许拍照，不许录音。

    陈清贫校长致简单的欢迎辞后，我们一边鼓掌，一边回过头紧盯武汉大学珞珈山庄第一会议室的入口。她，就这么轻轻、款款地走来，穿过我们身边长长的通道。四面齐的短发，黑框眼镜，一件灰色宽松长款唐装，让她显得更加清瘦、高挑。完全一副民国女子的装扮，看似不入时，但那种清丽、温婉的气质，却美得让人惊异，让在场的所有女子黯然失色。

    她给我们讲与这个世界的距离：不看电视、报刊；所有的文章都是小楷写在宣纸上的；喜欢到处捡“垃圾”：别人扔掉的酸菜坛子、碗碟等有“有历史”的各种器皿；自己腌咸菜、种蔬果；只穿棉麻、挎帆布包，把自己的画染成布、裁成衣，“招摇过市”。

    屡屡放弃可以让自己稳赚、多赚的机会，在她“银碗盛雪”的美文风靡时改写小说；每年推出的小说版税可观时再次放弃，回到“文化大散文”的写作；捧百万元给她写传记，她的回答是：亿元也不写！理由是今生只写一本人物传记《裴艳玲传》。

    雪小禅“不识时务”，却也是烈烈的女子，活出自己样子的女子。对此，我们全场报以长久的掌声。

    而她，兴致渐浓，却不想再讲什么，更愿意唱——唱她酷爱的京剧。助手打开随身携带在手机中的伴奏，《锁麟囊》中的片段传来，她在台上婉转咿呀，我们在台下屏住呼吸，随着她的唱腔挑、平眉梢，闭、开双睛，视线渐渐迷蒙。

    她化作了簪钗轻颤、碎步微撵、兰指上翘的古画中人。心，波涛汹涌；人，恍如穿越。所有的人都被熏染了，没有人录音、拍照，静默地接受洗礼，竟也忘了给予赞许的掌声。

    显然，给这个群体讲课，更让她轻松，现场也完全没有那个公告带来的严肃。她邀我们去廊坊家中看她捡来的百余件宝贝，并建议下一次的笔会就在她家那里举行。一个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快乐生活着的灵魂，向我们敞开了心灵，迫切地想要我们体会到她那“过尽千帆，仍然有的幽兰之心”——悠然，简单，纯净。

    容许拍照的时间，她与每一个拿着书上台签名的人作短暂的交流。近距离，便可看见她旗袍的盘扣上别着3朵白兰花。哦，正是极香的白玉兰要开的时候。只是现在少见有人还把新鲜的白兰花当襟饰佩戴了，而过去旗袍上别着白兰花的女人，也一定是优雅的。

    此刻，我们仿佛听到当年走在青石板上阿婆的叫卖声：“白兰花，五分钱一朵，侬阿要买一朵？”白玉兰的花语是纯洁，真挚的爱。而雪老师，正如一朵开在旧时光里的白玉兰。

    合影、签名结束了。她顽皮地轻跳下讲台，浅笑着与我们挥手道别。快要走到通道尽头，又转过身来，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依旧默默地再次转身，身影消失在来时的入口处。不觉间，我的泪水才倾泻而下。

    从旧时光里缓缓走来，又轻轻离开的雪小禅，成了我们今生难忘的记忆，或者就是我们通往别样生活的起点。

    我们愿意把她的书放在枕边，夜夜把自己交给这个“肃阔壮美、深丽洒然”的女子，一起回归旧时光！（黄玉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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