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凛冽的山风吹拂着高大的青冈木林，发出哗哗的响声，更衬出森林的宁静，天际已现出鱼肚色，黑夜悄悄退散，山石树木的轮廓隐约可见。

    阳昊、秦风、法师、紫虹和二十五名士兵静静地躲藏在林中粗大的树木和石块后面，这是土匪秘密营地的一个出逃通道，也只有这个方向宇文婉没有安排攻击兵力，法师打算在此等候狼人芬里。 

    宇文婉领兵一路快速进军，中间消灭了两股遭遇的土匪，都是用伏击的战术，四面包围，一个不漏地全部杀死！这让队伍的士气大振，对消灭土匪的信心大增，对法师、阳昊他们的信任也加深了。

    这与上一次进山剿匪迥然不同，那一次是处处受制，不仅捉不住土匪，反而多次落入土匪布置的陷阱中，还时不时遭受了土匪的袭击，几乎人人都憋屈了一肚子火！此次出击情景就倒了个儿，两次战斗都打得干脆利落，自己基本上没什么伤亡。

    一路上虽然很辛苦，也不能生火造饭，只能吃冷食，但军心旺盛，疲惫、崎岖的山路、虫兽的侵扰都不能阻碍队伍的快速推进。经过三天强行军，特别支队顺利到达了预定的攻击地点，土匪们看上去也没有防备，只有几名哨兵出来懒散地晃了一圈就回营地去了。

    宇文婉和法师商议好攻击方案后，很从容地把兵力展开了，预定凌晨太阳射出第一缕光芒时发起攻击，法师则带了一小队人去后山埋伏。

    最终，当黎明的曙光出现在东方的天际，一声尖厉的号角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然后战士的怒吼、土匪的惨叫、兵器的碰撞声，兽人的咆哮、各色人等千奇百怪的叫骂响成一片，宇文婉准时发动了攻击。

    而法师这边依然十分安静，士兵们都一动不动地伏在各自的隐蔽处。过了片刻，一直伏地倾听的紫虹学着布谷鸟的叫声“布咕”了一声，埋伏在四周的战士们立刻欠起身，纷纷拉弦上箭。

    宇文婉为这次出击作了精心的准备，所有参战的士兵都配有人类仿制的精灵披风，路上遭遇的土匪进入伏击圈时，近在咫尺都未发现埋伏的士兵，这披风发挥了大作用。

    紫虹带的这队人中人人装备有强力钢弩，打有狮头标记的钢弩本体乌黑发亮，箭弩都闪着熠熠寒光，显然是刚从库中取出的经过精心保管的精品。这种钢弩需要足踏上弦，在二、三十步的近距离几乎能将人体射穿，威力十足。宇文婉对胜利的渴望是显而易见的。

    大约一刻钟后，果然来自营地方向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不多时，二三十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土匪慌慌张张地窜过来，不少惊惶的土匪甚至光着身子。当最前面的土匪接近伏击圈的底线时，紫虹尖厉地叫了声：“射！”

    话音未落，“铮铮”各个方向的重箭纷纷射出，准确地飞向尚在茫然中的土匪，一下子射倒了一大片，残存的土匪则纷纷往石头缝、树木和草丛中钻。当第二波弩箭横扫过后，伏击圈内就已经没有站立的活动目标了。紫虹见状拔出长剑，喝道：“冲！”伏兵们纷纷搁下钢弩，起身拔出刀剑，扑向残匪。

    阳昊和秦风则小心地护卫着法师，没有冲上去参战，他们三人努力搜寻着狼人芬里的踪迹。好在狼人雄壮如山的身躯并不难发现，而且狼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随着一声嚎叫，狼人奋力劈倒面前的士兵，艰难地向法师走了过来。

    狼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全身已是鲜血淋漓，粗壮的肩头上还露着小半截箭羽，这时又一个士兵向狼人冲来，一刀砍向狼人的腹部，狼人只尽力偏转了一下身体，刀砍进狼人的背部嵌住了，士兵正想努力拔刀，狼人的刀已经风雷般撩过来，那士兵尚未反应，就一下子被斩断了脆弱的喉咙。士兵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战刀则留在狼人的身上。

    狼人不理睬嵌在身上的战刀，依旧坚定地向法师的方向挪来，一边愤怒地咒骂咆哮着，他显然已经弄明白密营受袭的罪魁祸首。狼人的凶悍镇慑住了其他的士兵，邻近的三、四名士兵只在原地恫吓，却不敢真冲上去跟狼人搏命。

    阳昊见状勇敢地迎了上去，狼人屡遭重创，行动迟缓，虽然不能用魔法加强，但阳昊仍有信心解决他。当狼人离他只有十步时，阳昊手一扬，一柄飞刀激射而出，狼人果然无力躲闪，飞刀精准地击中了狼人的咽喉，但狼人依然坚持着站了片刻才颓然倒地，却还没有断气，仍在痛苦地挣命。

    法师这时走了过来，平静地看着浑身血葫芦似的但眼神却极不甘心的狼人说：“老友，看来你忘了甘比诺有债必偿的法则。”

    狼人盯着法师想说什么，却嘶鸣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右手还努力往前探，试图抓住法师，法师怜悯地注视着尚在痛苦挣扎中的狼人说：“看在我们三十多年的交情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尘归尘，土归土，无论你的朱庇奥大神给你许诺了什么，你又有多少雄心，你终归只会有一抔黄土遮体！”

    说完，法师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挥，狼人硕大的头颅就从身体上滚落开了。

    狼人死后，剩下的几名残兵也很快被紫虹的士兵一一砍翻，战斗须臾间就结束了，然后士兵们纷纷忙于搜寻土匪的尸体，割取土匪的耳朵。阳昊好奇地问法师那些士兵在做什么，法师简短地说是推罗帝国的军法，凭敌人的耳朵记功。

    早先是根据首级记功，但首级不便携带和存放，逐渐修正为靠割取耳朵记功，除了核心主犯外。这时，法师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阳昊和秦风去挖个坑把狼人芬里埋起来。

    当阳昊他们收拾停当时，主战场密营方向的喧嚣也渐渐平静下来，阳昊随法师回到密营时，这里的战斗也结束了，土匪的尸体随处可见，多数都光着身子，显然都是仓皇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的，然后遭到杀戮。虽然阳昊在当搜魂使者时已见过不少尸体，但两三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遍布在一个狭小的营地里，仍然是触目惊心的。

    密营里散布的木屋不少还在燃烧着，整个营地弥漫着呛人的烟雾和血腥气，士兵们则忙碌着来来往往，清理战场，收集战利品。宇文婉已在密营中清了一块空地，支起了帐蓬，搭了一个简陋的台子处理军务。帐内不断有军官进进去去，宇文婉则不停地记录和发布军令，当她见紫虹和法师走进来时，连忙站起身，含笑迎向法师。

    紫虹一进帐就行了个军礼，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报告大人，匪首芬里已被斩杀，随行匪众无一漏网！”

    宇文婉回了个礼，脸上也是压抑不住地兴奋：“很好！下一个任务是清点战果，作好记录。” 

    “是！”紫虹响亮地回答了一声，就领令出帐了。

    法师没怎么谦让，就坐在了宇文婉的侧面，阳昊和秦风随侍在法师身后，法师冲宇文婉礼节性地颔首道：“大人指挥有方，这个密营里的人应该都被消灭了。”

    宇文婉矜持地一笑：“长生天对我们很眷顾，第一击就捕到匪首。尊敬的萨菲武士，对下一步行动可有什么建议？” 

    法师右手习惯性作了个虚扶的动作，虽然差不多过了半年了，阳昊注意到法师仍然很难改她的习惯性动作。当初，也就是这个动作让阳昊坚定地拒绝相信茜姐变成了法师的信念开始动摇的，因为法师总拿着魔杖。但现在她没有魔杖，只有大剑。

    法师解下大剑，带着剑鞘在地上画了个圆圈说：“既然芬里在这个密营里，那么这一年多捕捉的劳力应当就在附近了，建议大人以此为中心向周围十里分散搜索。我也很好奇，芬里不计后果地抓这么多劳力，究竟在干什么？”

    宇文婉思索了片刻，拈起一面令旗对侍立在侧的一名传令兵说：“传查理和凯特百夫长！”传令兵领令出去了，不多时，两名精悍的军官虎虎生风地走进帐来，均冲宇文婉恭敬地行礼。宇文婉拿起两面令牌令查理和凯特所部以伙为单位，向七个方向搜索性前进，只空下他们来的方向。

    然后，宇文婉和法师就在帐内等消息，法师和阳昊、秦风只静静地等，不发任何声音，宇文婉就要忙多了，不断有战士进来报告情况，宇文婉均很利落地一一处置。约莫半个时辰后，查理百夫长遣人来报告发现大片营地。宇文婉闻报立即把其它所有的事情都搁下，率领剩下的百人队和法师一起赶了过去。

    当宇文婉率军赶到时，查理所部正与一伙土匪对峙，两帮人各占一个山头，谁也不敢轻易冲锋。查理见宇文婉过来了，忙上前把情况简单地报告了一下，他带的这队人马前进的尖兵与一伙土匪不期而遇，双方愣头愣脑地打了一场，各死了几个人，查理发现后面跟着的土匪人数尚多，不敢恋战，忙带人退到这个山头，凭险据守。土匪冲了两回，都被他们用箭弩、石块打了下去，一时形成对峙。

    查理派人爬高侦看，发现远处的山峦间有大片的营地，弄不清土匪们的虚实，也不敢前冲，遂一边派人向宇文婉报告，一边去召回其它方向的本部人马。结果，只有较近的一伙人马赶了过来，增强了防御的力量，但要进攻，力量仍嫌不足。

    根据斥候的侦察，光眼前的土匪就有五、六十人，远处的营地数帐蓬估计有近千人之多，查理不敢贸然行事，只依山势稳守，土匪碰了钉子，也不继续进攻了，看样子也在等援兵。

    宇文婉听完报告不由得愣了一下，忙回头看法师，眼神中不无疑虑，若真有上千土匪，她要考虑就不是去消灭土匪，而是要防止变成别人可口的餐点了。法师淡然一笑：“不用担心，我们应该是找到了被掳掠的劳力，大人要对付的就只是眼前的这些家伙了，如果那都是土匪的话，他们早就冲过来了。”

    宇文婉闻言悄悄舒了口气，立即镇定下来，上前观察了一下地形，三言两语作好了攻击布署，然后让紫虹找了面盾牌挽在手上，拔剑亲自带队发起了冲锋，紫虹则紧跟着一步不拉。

    阳昊、秦风随着法师站在山顶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察宇文婉的冲锋。由于山路狭窄，宇文婉的冲锋队伍只能展开为三人一列，前面十列皆以大盾护身，间隔二十步左右，后面则是些持强弩的士兵以散开队形跟着，整个队形缓慢地向土匪据守的山头移动。

    阳昊悉心地观察了会儿，见山顶上的土匪们几乎都过来参与防御，装备弓箭的人射箭，没有弓的人则把石块、粗木头往下乱扔，宇文婉的攻击队形在土匪们的矢石交加中艰难前进。阳昊有些不解地问法师：“老师，宇文大人为什么只在正面进攻，能不能一队人马在正面做做样子，再派一队人马从侧面悄悄攻上去，这样会更容易些？” 

    法师赞许地看了阳昊一眼：“你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不过以眼下的局面，宇文婉选择正面进攻也是有道理的，黑虎山的这队人马在此不退不进，主要是在期待芬里的行动。”秦风奇道：“芬里不是死了吗？还是俺和阳兄弟亲手埋的，这帮家伙能等到啥？” 

    法师微笑道：“你知道芬里死了，但他们不知道，密营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而言还只是天空中飘散的烟尘，他们仍要履行芬里交待的任务。你们要记住，在战场上很多时候，你无法了解到实情，需要通过别的迹象判断。眼前的这伙人就需要根据他们看到的事情来判断，一旦他们判明有新增的推罗军队，而且是来自密营方向，他们就会立即跑路。因此现在对宇文婉来说，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从侧面迂回的军队走的是远路，很可能来不及发挥作用，不如趁敌人还在犹豫时，正面直接迅猛进攻更有效。” 

    就在他们讨论时，宇文婉的冲锋队列离土匪的防御阵地不足一百步了，宇文婉喊了声，这时一直跟在队列后的弓弩手迅速散开，纷纷抢占道路两侧的高点。这些士兵有些是阳昊认识的，曾经跟随紫虹去伏击狼人芬里，弩手们选好地点好就蹬弦上箭，开始向山顶上的土匪们射箭。

    在强弩的压制下，土匪们要么被射倒，要么就忙于找地方躲藏，向下攻击的火力大减，宇文婉见状立即将剑高高举起，尖厉地喊了声，乳白色的斗气仿佛燃烧的火焰笼罩住她的身体。她开始跑步前进，整支冲锋队列跟随着她陡地加速，全力冲向山顶，眨眼的功夫，宇文婉已带队冲到山顶。

    斗气旺盛的宇文婉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她一马当先冲入土匪的阵型中奋力砍杀，土匪们纷纷被她劈翻，竟无一合之人！大骑士的实力尽显，犹如火入干柴堆，所向披靡，土匪本来就松散的阵型一下子被打开了个大缺口。 

    有土匪见势不妙，把兵器一扔，扭头就跑，其他的土匪也纷纷动摇，转身逃跑，残存的土匪一下子就溃散了。宇文婉喘了口气，让紫虹率队追击，自己则指挥督促后续部队跟上。

    秦风看得直咋舌：“啊哟，这婆娘好凶噢，杀个人跟玩似的！” 

    阳昊后脊梁也直冒凉气了：“芳姐说得对，那天我们能擒住宇文骑士，确实是她大意了，看今天这势头，咱俩再变十个出来，也未必是她对手。” 

    秦风嘿嘿一笑：“这可说不准，让这婆娘近了身，咱当然要傻眼，但拉开几十步，扔飞刀、丢石头啥的，她可不一定挡得住。” 

    阳昊摇摇头：“飞刀、石头都很难突破她的斗气，她的斗气很强，看上去不比狼人弱啊。” 

    秦风并不气馁：“你如果精神力和魔法全上，那婆娘准架不住！” 

    阳昊叹气道：“可惜这三年里，我们不能用魔法和精神力，说起近身肉搏，我和你都不在行，只有以后多练习了，要是有人教教就好了。” 

    秦风冲不远处凝神观察战局的法师努努嘴，悄声说：“没听说过法师有长于近身打斗的。” 

    阳昊无奈地一笑：“这个只有咱们自己多琢磨了。” 

    法师见战斗已结束，就回过身冲阳昊、秦风招招手，跟随后续的军队下山了。当他们翻过一座山到达，当他们到达查理说的营地所在地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未完待续）

    作者：陈忠厚、陈清贫，联系QQ：14628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