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陈清贫散文系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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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匪兵甲和匪兵乙那一年,我22岁,江波17岁。
那一年,我是武警部队的一个排长,而江波是我手下的一个兵。
那一年年中的一天,我探亲回部队。不想刚到中队里,一班长“白面书生”李剑就匆匆地跑来对我说:“排长、排长,不好了,不好了。”
我有些诧异,“发生了什么事?先坐下喝杯水,慢慢说。”说着就提起开水瓶给李剑倒了杯开水,然后坐下来慢慢地听他细讲。
“白面书生”喝了点水,喘过气来了,就将经过大略地讲给了我听。原来我一排一班的战士江波这天上午不知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竟跑到部队文工团驻地的女厕所偷窥!被人家当场发觉给扭到文工团里去了,现在要排长我去领人。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知道江波是以十六岁冒充十八岁、然后找关系参的军,今年刚满十七岁。小家伙平时胆子不小,这些我都是熟知的,可我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小混蛋竟有如此大胆、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人总得领回来。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随着指导员去领人。
文工团里,江波正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缩在一间小黑屋里,他见我进来了,眼里顿时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他忙站起来,颤声喊道:“排长、排长。”
我虎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又低下了头。
在我与文工团的领导交涉时,门外挤了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当我领着江波往外走的时候,听见有个女孩子低声说:“喂,那个就是三只手排长。”
有几个女孩子冲我指指点点。
那个女孩子又说:“排长都是三只手,手下的战士是流氓也就没有值得奇怪的了。”(“三只手”实际指的是“神枪手”、“投弹能手”和“文坛高手”。当时在一个小圈子里,山中无老虎,我这猴子称了霸王。呵呵。)
听见此话,江波头低得更厉害了。我是又气又恼,就冲着她们晃晃钵大的皮锤,反而惹得女孩子们好一阵大笑。
回到中队部,江波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子对面,不时偷偷地抬起头溜上两眼。我一言不发,绷着脸,闷头喝着茶。指导员在一旁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弄得满屋子都是烟尘。
这时,外面有几个战士往里探头探脑,我站了起来,“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就把他们轰得远远的。
我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后,就又重又慢地说:“你说,你今天丢不丢人?连你的排长脸上都挂不住了!”
“指导员,电报!”李剑在外面喊了句,指导员应了声后就出去了。
我见他们走远了,语气也缓和多了,“江波你先自己说说吧。”
这时,江波嘻皮笑脸地抬起头来说:“排长,我知道你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呸!就凭这你也敢去耍流氓?一会儿排长亲自送你上军事法庭,到那时,叫你哭都来不及!好,现在你跟我老老实实地交待!”
江波小声嘀咕道:“我只是想看看,再说我也没有进去,就扒在外面从洞里往里看。”
“看见了吗?”
“排长,我太晦气了,什么也没看见就给人家逮住了。”
我有些奇怪,“你的百米速度不是全大队最快的吗?”
“她们认出我来了,跑也没有用,所以我就老老实实地呆着让她们抓去了。”
他见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胆子又大了起来,“排长,说来大约你不相信,我在家的时候,有个亲戚生了个孩子,我跑去问人家怎么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的头发又没长出来……”
我奇道:“这跟头发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头发长的是女人,头发短的是男人。”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时笑得连嘴里的茶全吐了出去。
这时,江波上前扯了扯我的袖子,悄声说:“排长,你见多识广,肯定知道女人那玩意儿长什么样,跟我说说吧,周围没人。”
“去去去,小家伙,说话没一点正经!你以后结了婚,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去,用不着现在去厕所闻臭气!”
江波嘟嘟囔囔地说:“还要六七年,我才能结婚,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说不定要打一辈子光棍……”
我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待江波走了后,我和指导员、中队长商量了一下,念其年幼无知,给了个警告处分了事。
“厕所风波”过后,江波总爱找各种理由磨在我的身边。好在他足够机灵,我办事也爱把他带在身边。于是,那一年秋,我到《辛亥革命》剧组扮演匪兵甲,就顺便把江波带去扮演了匪兵乙。
剧组女孩子多,而且美女不少,可爱、机灵的江波又颇有女孩子缘。我想,匪兵乙的那段日子,应该是他短暂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吧。
从剧组回来后,我们的生活回归了正轨。每日早操、训练,每隔一周左右,会押一批中刑犯去搞劳动。
那一年冬的一天,一切如往昔,一对犯人在黄土间挖一条长沟,十七岁的“匪兵乙”江波在一个制高点上,端着枪左右巡视着;而“匪兵甲”、江波的排长,则正在一边和监狱的管教干部交流着情况。
忽然,江波的管辖区域内、正挖着沟的犯人们发出了一阵欢呼:“鱼啊,鱼!”
什么?沟里挖出了鱼?怎么会?怎么可能?
好奇的江波端着枪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制高点、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慢慢靠近了那条大沟,当他探头终于发现那只是一条干沟、沟里既无水也无鱼、疑惑地抬起头来时,十几把铁锹已经同时劈了下来……十七岁的生命,在呼啸的北风中,骤然如烟飘逝……
虽然,这一起谋划已久的越狱行动,最终被粉碎。但,小小的江波却终于应了一个朋友的戏言:“江波,江上的波,风一平,波就没有了,是早夭的命……”
事后,江波的父母双双赶到了部队。两鬓已见花白的江父只说了一句话:“给部队添麻烦了。”就抱着骨灰盒,和默默收拾儿子遗物的江母,相携孑然而去……
那一晚,查夜的人我走到一班的寝室时,清冷的月光正好照在房间里,九个床上都睡着人,只有一个床铺无声地空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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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贫(左)和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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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即将来临,陈清贫(左)手持指挥刀在山头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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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的长河,陈清贫(鼓掌者)和孙中山(拱手者)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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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生已远远离去,清贫继续鼓掌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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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贫(中),和手下的一众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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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贫(右二),和“黄兴”(中)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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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贫(中)手上拿的是马上要盘上的长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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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黄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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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贫在挥舞指挥刀,高呼:“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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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上长辫子了,呵,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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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昌起义》、《南昌起义》等剧中死跑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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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贫(右一),和自己排里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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