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日《毕节日报》副刊发散文《故乡杨梅红》,谢谢陈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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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与妻到菜市场买菜,见水果摊上已有杨梅售卖。一粒粒饱满的杨梅摆放在显眼的大竹篮子里,红里透黑,黑里泛红,让人看了口水直流。忍不住买一些,迫不及待扔了几颗入口。感觉一阵微酸之后,就是有些腻人的甜。于是明白过来,这是比本地杨梅成熟得早些的科技杨梅,其口感和水分含量,均无法跟地道的本地杨梅媲美。
于是,就回想起故乡的杨梅来了。
故乡的杨梅有两种,一种是外表与科技杨梅大体相似的“火炭杨梅”,一种是外表发白,隐隐透着一层淡红色的“白水杨梅”。颗粒都显得比科技杨梅要大,更饱满,更有光泽。
结“火炭杨梅”的杨梅树一共有两棵,相距不远,象两个亲密无间的兄弟,生长于一条弯弯山路的下面。四周长满楂子树、狼鸡草和矮小的灌木丛。但那两棵杨梅树显得高大英挺,枝繁叶茂,在一片芜杂的绿色包围圈里,鹤立鸡群,亭亭如盖,十分显眼。走过那段山路的村里人都会向他行注目礼。杨梅树也会轻轻摇动树上的绿叶,似乎在跟注视它的人打招呼。
平常的季节里,杨梅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默默地跟着村里人一起度过日晒雨淋的庸常日子。只是到了夏天的时候,人们才发现杨梅树上已经挂满了青青的梅子。显得细小,青涩。也就从那刻起,杨梅树成了山里孩子眼里最耀眼的明星。跟着姐姐,不管是去打猪草,放牛,还是去山道上迎接父母从田地里归来,我们总要跑到杨梅树下,好奇地观察那青青的梅子,盼着它快点成熟,好让我们解馋。但杨梅树似乎有意跟人作对,每次去,它都只将满枝的青梅在风中向你摇曳出无穷的诱惑,却并不急着鲜红和成熟。
等待时间长了,就会失去耐心。渐渐就对那总是不发红的满树青梅失去了兴趣。不再去树下凝望和等待。
转眼就到了母亲张罗着要去山上采摘粽子叶,包粽巴过端午的日子。水田里积了亮亮的一田水,村里的大人都开始忙着下田栽秧了。走过那条山路,才蓦然发现,那两棵杨梅树上的杨梅,一夜之间突然就成熟了。一颗颗鲜红欲滴,饱满晶莹,熠熠生辉,缀满了杨梅树的枝头。跟着姐姐,飞奔到杨梅树下,开始品尝那熟透了的杨梅。此时的杨梅,显得滚圆饱满,果肉丰厚,红里透着黑,黑里泛着红,掂在手上,感觉沉甸甸的。闻起来,有股特别诱人的清香。扔进口里,感觉口腔马上被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的汁液给充满。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会让人全身打了个寒颤,然后通体说不出的清爽舒服。
从那天开始,满树鲜红的杨梅,照亮了山村平淡的日子。采杨梅,吃杨梅,成了我们最幸福的事情。常常是两只小手被杨梅的汁液染得通红,小竹篮里,装满鲜红的杨梅,才恋恋不舍地回家。父母因我们的贪玩,本想责骂两句,无奈骂声尚未出口,已被那诱人的杨梅引得口水直流,于是也顾不上骂,先过来,在竹篮里急急地检了几颗,嚼得风生水起,满室生香。
低处的杨梅采完了,轻灵敏捷的姐姐学着猴子,爬上树去,骑座在树的枝桠上吃杨梅。我在树下,抬头仰望,眼里充满了羡慕。后来,姐姐为了让我过一下在杨梅树上吃杨梅的瘾,就推着我上了树。我不知不觉就攀到了一枝伸出去的粗壮树桠上。我感觉我的脸被绿叶轻拂,一颗颗鲜红的杨梅,梦幻般地在我的额头、鼻子、嘴巴边上晃动。不用伸手,张开双唇,就可以将杨梅含进口中。这样吃起杨梅来,有种高高在上,腾云驾雾般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过瘾。但等我在树上吃得牙齿发酸,想下来的时候,才知道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我自己无法下得树来。姐姐虽然敏捷,但毕竟矮小瘦弱,无法爬到树上,将我接下。起风了,那树枝开始随风轻轻摇晃,让我感觉自己随时会从空中摔下来。我于是抱紧树枝,在树上惊恐地尖声大哭起来。姐姐在树下,张皇失措,怎么也想不到救我下来的办法。幸好,不一会儿,一位正要去秧田里的大叔听到了我的哭声,跑过来,爬上树,用他粗壮有力的臂膀,将我托下了高高的杨梅树。
遗憾的是,故乡的杨梅树,在去年被村里人砍掉了。理由是树已苍老,不怎么结杨梅了。只能劈了当柴烧。
故乡那鲜红美味的杨梅,只能留在我幽长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