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让我进来。

我走进来了，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所在，鸟语花香，意若流云。从母体剥落的快感，全在这片刻一念之间。啼哭也好，赤裸也罢，都是一种初来乍到的美。你说，既然走进来了，那就继续走下去罢。

逐渐，也就少了这份自在，但是我倒是心甘情愿，毕竟我能够呼吸道更新鲜的空气。什么玩具啊，什么唐诗啊，什么启蒙啊，都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你在旁边偷笑着，既然走进来了，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终于，学堂里的读书声让我晓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苦差事，叫做读书，且不说四书五经，语数外史地政，单说那远看一般样的方块字与远看不一般样的英文，都让我绞尽脑汁，末了，还有一种叫做考试的东西，把人分做三六九等，赢了的，可以做官发财，输了的，总归是流离失所、被人奴役，我哭着说，我想出去了罢，你说，这哪能退却的，勇士总归要比别人受的更多，你若是现在坚持住了，那末你就能走到比别人更加灿烂，更加富足、充实了。

我信了你的话，于是我只有继续坚持走着，离着那门口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回望已经模糊成了一个黑点，周遭同行者接踵摩肩，稀疏的空气令人气闷！你说，前方道路光明着哩！前进罢！我想了想，毕竟走了那么一大截子光景，该受的已经受够了，还有什么呢？果然，再往前的道路平坦地多，也舒坦地多。开始有人阿谀地朝我打着招呼，有人谄媚地向我表示着好感，你分明在我的眼里看到了飘飘然与一丝傲气，你微笑，不说话，因为那时我已经不自觉地在继续走着了。

前头的路轻松且惬意，我开始迷恋上这种感觉，似乎也忘记了那门口是否还可以出去，你若隐若现的出现着，脸上荡漾着诡异的笑容，我双鬓半百，体力不支，有时想着或许能做点事情，但是却已然有心无力，你引导着我，让我继续前行。年华恍然而过，秋叶从脚边掠过，你说，快了，快了。

什么快了，我问。

你笑而不答。

终于，我不愿意再走了，确实因为累了，或是太过于乏善可陈，但是我仍然要坚持着，路上的行人已经稀少，空气也清新了许多，似乎走路成为了我的生活方式，已经没有了怨言、快感或是甚麽目的。

突然你说，看，前面是什么？

那又是一扇巨大的门！

作者韩晗，2003年高考考生，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