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S和小M和我认识的第一天，住在一个狭小的乌龟笼里，塑料的外壳，封不住他们渴望挣扎向外的心，他们用前爪扶住透明的笼子壁，拼命挠动，或者是拼命地要在笼子里的木屑里打洞。我打开笼子的盖，把手伸进去——他们果然就是扑上来两口，小小的牙虽然咬不破皮肤，但是乍一被咬还是突然受痛，手不禁一缩——于是他们就被甩在木屑里，翻个身，然后继续扶着笼壁，粉红色的小爪子挠着内壁，他们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受惊的表情。

 

　　把手指继续伸进去给他们咬，间或，指尖上托着一小块面包，或者胡萝卜，他们饿急了，便囫囵把食物吞下去，然后继续咬着我的指尖，甚至能够咬稳了，任由整个身体挂在半空，纹丝不动。面包块越来越大，胡萝卜、苹果、奶酪和小块的熟肉也越来越大，他们两颊变得越来越鼓，整个身体变得越来越扁平，两天之后，再伸出手，他们便不再咬了，爬到手掌上，从指缝间探头探脑，忍不住地要向着更大的天地。

 

　　从那天开始，在牛奶箱里给他们布置了一个有睡床有木屑的窝，开一道侧门，用手指了指房间里广袤的地板，说，出来吧，这里是你们的疆域，这里是你们的国土。未及话说完，黄色的小s和灰色的小m已经闪灵一射，从那道侧门边窜出，钻进书柜的下面，我举着手，做着上帝使徒的姿势，表情僵硬。

 

　　半小时之后，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从书柜的下面探出了两只头，小心翼翼地嗅着外面的空气，熟悉之后终于放开一点，开始在书柜的最下一格，椅子下方和茶几下方的地板上跑来跑去。然后慢慢地，他们发现，这里的空间比起那个狭小的笼子，要大出了许多许多，于是双双开始在地板上飞奔，直到发现了沙发，最终带着两颊的花生，躲到沙发底下，老半天也再没有探头。他们终于凭借自己dna中的本能，找到了最适合玩耍和躲藏的地方，也终于凭借着食物和空调，养成了到窝里吃食和睡觉的习惯——如果把空调关掉一整天，那么他们铁定会蜷缩在盒子里那方小毛巾的下面休息。

 

　　2008的鼠年，就以两只仓鼠的入住开始。每天如若是要出门，吩咐一句“你们看家”，虽然是没办法看住亚森罗平，但若进门的是个女贼，只怕会因此而被吓晕过去。晚上坐在床边写东西的时候，这两只仓鼠会在熟睡后开始走来走去的觅食，而我那酷似胡萝卜的脚趾头往往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经常是正沉浸在电影或者文字里，感觉脚趾头一紧，心道一声：我操。还不能动，不然会吓到他们，只能是慢慢地抬了脚，意思是：这是活人，册那，还咬？信不信我关三天空调？久而久之，也就乖了，看到脚趾头也不再咬——当然这也和我刻意三天不洗脚有关：脚趾头虽然像胡萝卜，但是这么臭的胡萝卜，也最好不要吃了。他们很聪明，我疑心在我第一天没有洗脚的时候，他们就已然明白了这个道理，甚至比我更明白，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开始教我明白道理：当他们在我脚背上拉下第一泡便便的时候，我知道他们是想告诉我，发臭的地方除了长期不管放满烂胡萝卜的冰箱，还有厕所。so从苏州回来的那天，我烧了一大盆的热水来烫脚。

 

　　后记：

 

　　这是blog草稿箱里很早的一篇。两只仓鼠最后的名字叫做小米和百合。在搬家前的那阵，某一日忘记关门，它们也便在搬家前串门出外，过上了野鼠的生活。以其柔弱的身躯，在康平路的政府大院里穿行，怕是未来的子女，也要从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