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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亨利短篇小说:《到监狱去过冬》

(2012-12-02 20:23:18)
标签:

短篇小说

文化

分类: 奥.亨利短篇小说集

纪念 .亨利(1862/11/11—1910/6/5 诞辰150周年

原著:  美国  .亨利 (O Henry)

原题:Cop and the Anthem, The

 

             到监狱去过冬

                               纪秋山 译(翻译原创)

 

苏比躺在麦迪逊广场的长椅上不安地翻来覆去。当大雁在夜晚的高空哇哇飞过,当没有皮大衣的女人对丈夫的态度变得温和起来,当苏比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不安地移翻着身子的时候,你就知道,冬天已经近在咫尺了。

一片枯叶落在苏比的膝盖上,这是霜先生(注1)的名片。霜先生对麦迪逊广场的固定居民很友好,每年来访时都会预先向他们发出清楚的警告。在四条街道的交叉路口,他把手里的纸板交给《野外大厦》的看门人“北风”,于是居民们便可以作过冬的准备了。

苏比的心里认定,让自己组建一个单人的《财政委员会》以对抗来临的严冬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在长椅上不安地辗转反侧。

苏比过冬的要求并不太高,他并没有想到地中海上的游艇,南方梦幻的蓝天下的维苏埃湾,刻在他心里的计划是在那座海岛监狱里呆上三个月,和意气相投的伙伴们一起过上三个月无忧无虑的生活,躲过北风风神玻瑞阿斯和警察的威胁,似乎就是苏比梦寐以求的东西。

多少年来,好客的布莱克威尔岛的岛上监狱,就是他过冬的营房。每年冬天,他的许多更幸运的纽约朋友都买了票到棕榈滩和里维埃拉过冬去了,而苏比却只能作出他无奈的安排,到这座小岛监狱里过冬。现在冬天又要到了。昨天夜里,当他用三份安息日的报纸作大衣,铺在靠近喷泉的这张长椅上,盖在他的膝盖和脚腿上睡觉的时候,已经不能抵挡这座古老的广场的寒意了。于是那座小岛便适时地在苏比的心里浮现了。他鄙视以城市为名的慈善团体的施舍;在苏比看来,法律比慈善机关更亲切些。城里有众多属于市政或慈善机关的救济机构,依靠这个系统他可以得到简单生活所必须的食宿的帮助。但是对于一个像苏比这样有自尊心的人来说,这种慈善机关施舍的礼物是难以接受的。因为你接受的每一件慈善机构的礼物虽不用付一个銅板,但却令你的颜面扫尽。正如恺撒有布鲁图(注2)作对头一样,要睡慈善机关提供的床,就得先洗个澡;要吃它提供的面包,就得接受它对你个人隐私情况的问讯调查。因此,倒不如去做法律的客人,虽然它有条条框框的限制,却不会过分干预一位绅士的个人事务。

苏比一决定到岛上监狱去,便立刻着手实现他的愿望。有许多的方法可以达到这个目的,而最愉快的方式莫过于到一家高级饭店去大吃一顿,然后宣称无钱买单,由饭店无声无息地将他移交给一个警察,其余的手续就由灵活圆通的地方法官去办理了。

苏比离开他的长椅,踱出广场穿越百老汇大街和第五大道交汇的沥青路口,走上百老汇大街,一转身在一家灯火辉煌的餐厅门前停住。这个地方,每天夜里都汇集了各种由精选的葡萄、虫鱼鸟兽等原生态的材料制成的美味食品。

苏比从下往上扣着背心的纽扣,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刮了胡子,穿着得体的外套,打着一条干净的黑色的活结领带,这条领带还是感恩节的时候一位女传教士送给他的。要是他能不受怀疑走到这家餐厅的桌边坐下,他就算成功了。苏比想道,一只烤野鸭,加上一瓶夏布利酒,再来一碟法国卡门贝产的软质乳酪,一小杯咖啡和一支雪茄——这样的食物应该不会引起侍者的怀疑。一个美元买支雪茄应该足够了;这顿饭的金额总数不会太高昂,不至于引起餐馆管理人员的强烈反感和报复。野鸭肉可以填饱他的肚子,可以让他高高兴兴地踏上前往冬季避难所的征途。

可是当苏比刚踏进餐厅的门,领班侍者的眼光便落在他磨损的裤子和破旧的鞋子上。他用强有力的双手把他推出门外,示意他快回到到人行道上去,以免遭到像受惊的野鸭一样更不光彩的命运。

苏比转身离开了百老汇大街,看来他想以美食家的身份进入海岛监狱这条路似乎行不通,他得考虑用其他的方法进入海岛监狱。

在灯火辉煌的第六大道街角一家商店的玻璃橱窗里,巧妙地展示着各种商品。苏比拿起一粒鹅卵石摔过去,把玻璃打破。人们都向这个街角跑过来,一个警察跑在前面。苏比静静地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那个穿着铜纽扣制服的警察微笑着。

“打破橱的那个人在哪儿?”这个警官激动地问道。

“难道你没想到,我可能就是那个干坏事的人吗?”苏比不无讥讽地说,不过态度很友好,就像一个迎接好运气来临的人一样。

警官心里根本就没怀疑到苏比的头上,打破橱窗的人不会留下来跟维护法律的官员讲道理,他们早就溜掉了。警官看到有个人在大街上追着一辆小汽车,便挥着警棍追了过去。苏比心里一阵反感,又沿街游荡而去,第二次的计划又没有成功。

大街对面有家小饭馆,它主要是为大众食客和钱包羞涩的人们服务的。它的陶瓷餐具和气味很厚重,而汤水和餐巾却很淡薄。苏比走进这家饭馆,这次他磨损的鞋子和裤子没受到怀疑。他在一张餐桌边坐下,点了牛排、烙饼、甜面包和馅饼,吃完后便对侍者说实话,说他是个身无分文的外地人。

“呶,快叫警察来,”苏比说,“别让一位绅士干等着。”

“警察懒得理尼(你),”侍者说,他的声音就像奶油蛋糕一样甜蜜,一只眼睛又像曼哈顿鸡尾酒会上的樱桃一样通红。“嗨,骗子!”

两个侍者把苏比推倒,他的左侧耳朵正好压在坚硬的人行道上。他像一把打开的木工曲尺一样,一节一节收拢,慢慢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盼望被捕似乎又成了个玟瑰色的美梦,海岛监狱似乎十分遥远。一个警察站在两个铺面之外一家药店的门口哈哈大笑,朝着大街下方走了。

苏比走过五个街区,又鼓起了勇气。他自以为得意地把这次出现的机会称为“十拿九稳”。只见一位穿着朴实、外表讨人喜欢的年轻女子,站在一座展览橱窗前面,满怀兴趣地看着陈列在橱窗里的刮脸杯子和水瓶,一个面色严厉的大块头警察,斜倚在距离橱窗两码之外的一个消防水龙头上。

苏比的计划是扮演一个卑鄙可耻的“色狼”角色;他高兴地相信,他一向那个容颜俏丽、美观大方的牺牲品动手,近旁那个认真执勤的警察就会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确保把他送上右方不远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的过冬营地去。

苏比把女传教士送给他的领带拉紧,又把往里缩的袖口往外抻抻,把帽子戴成轻佻迷人的倾斜样子,悄悄向那个年轻女人走过去。他的眼睛盯着她,突然“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微微傻笑着,像一个“色狼”那样,涎着脸皮、放肆无礼地向她走过去。苏比倫眼看到,那个警察正紧紧盯住他瞧。少妇走开几步,又全神贯注地看着橱窗里那套刮脸用具。苏比跟着她,大胆地走到她身边,举起帽子说道:

“啊,原来是您,贝德丽娅!您不想到我家里玩玩吗?”。警察还在注视着他;只要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指,性骚扰年轻妇女的罪名便可成立。苏比实际上正在朝着他的海岛避难所走去。他已经感觉得到派出所里的温暖了。谁料那位年轻女子转过脸来,伸手抓住苏比外套的袖子。

“果然是你,迈克,”她快活地说,“你想请我喝杯咖啡吗。我早就想跟你打招呼了,可是那个警察老是盯着。”

年轻女子像常青藤缠着橡树一样,勾着强作欢颜的苏比从警察身边走过,他似乎注定是个自由之身。

走到下一个街角,他挣脱了女同伴的纠缠跑掉了,一直跑到那个入夜时街道灯火最辉煌、人心最躁动,充斥着歌声燕语和海誓山盟的街区才停住脚步。

穿着皮大衣的女人和穿着厚外套的男人在冬天的寒气中走动着。苏比突然吃了一惊,觉得似乎有一种魔咒附身,阻止他让警察逮捕。这个想法引起他一点恐慌,当他遇到另一个在灯光闪烁的剧院前面大模大样巡逻的警察的时候,他巴不得立刻就因“妨碍治安罪”被逮捕。

于是苏比开始像醉汉一样在人行道上拉开嗓子大喊大叫;他边跳边舞,仰天长啸。

那个警察挥着警棍,转身背朝着他,对一个市民说道:

“这是耶鲁大学的一个小伙子,他们正在庆祝与哈特福特学院的球赛中让他们吃了鹅蛋。吵死人了,但无伤大雅。我们得到指示让他们闹去。”

苏比郁郁不乐地停止了徒劳无效的吵闹;难道就没有一个警察来管他么?在他的想像里,海岛监狱已成了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世外桃源。他迎着凛烈的北风扣上单薄的外衣的扣子。

他看到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在一家香烟店里点燃了一支香烟。他的丝绸雨伞就靠在烟店门边,苏比走上前去,拿起雨伞慢慢走开。那个借火点烟的人急忙跟了出来。

“是我的雨伞,”他厉声说道。

“啊,是吗?”苏比冷笑着说,在轻微盗窃罪上又加上一条侮辱罪,“喂,你为什么不报警?你的雨伞,我拿了!你干吗不叫警察?那边街角上就站着一个呀。”

雨伞的主人放慢了脚步,苏比也同样放缓了脚步,他预感到幸运又将离他而去了。那个警察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

“当然喽,”雨伞的主人说——“它是——喂,您知道这类错误常会发生——我——要是那是您的伞的话,望您原谅我——那是我今天上午在一家饭店里捡到的——要是您认出它是您的,啊——望您——”

“当然是我的伞。”苏比恶狠狠地说。

雨伞的前主人走了;警察急忙去帮助一个穿着演出斗蓬的高佻的金发女子,她正要横穿马路,而一辆电车就在两个街区外正朝她驶过来。

苏比向东穿过一条正在翻修的街道,他愤愤地把雨伞丢进一处开挖的地方,嘟嘟哝哝地诅咒那些头戴头盔、手拿棍棒的工人,因为他想让他们把自己抓住,而工人们似乎把他当作一位不会犯错的国王。

苏比终于来到一条往东区去的大道,这里的灯光和噪声已稍为减弱,他往东朝麦迪逊广场走去,求生的本能使他把公园里的那张长椅当作了自己的家。

可是来到一个非常安静的街角,苏比却站住不动了。这是一座古老的教堂,外形古朴典雅,山形墙上爬满藤蔓。从一只紫罗兰色的窗子里,流出了一缕暖和的灯光。毫无疑问,那位风琴手正在房间里抚着琴键,为即将到来的安息日奏着圣歌。从窗口飘出来的甜美的音乐声拦住了他,让他靠在那道曲折的铁栏杆上。

天上明月高照,街上车辆行人稀少,屋檐下入眠的麻雀吱喳吱喳乱叫——霎时间,眼前的场面变成了一座乡下教堂的墓地。风琴手奏的圣歌把苏比粘住在铁栏杆上,因为在他的生命中包含着像母亲、玟瑰花、抱负、朋友和各种纯洁天真的想法的时候,他对圣歌的曲调就非常熟悉了。

苏比此际的心情和这座古老的教堂给他的影响结合起来,使他的灵魂突然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他惊恐地看到了自己陷身其中的泥潭,坠落的岁月,无价值的欲望,泯灭了的希望,受挫折的才能和迫着他活下去的基本动机。

他的心也立刻对这个新奇的情绪作出了激动的回应。一种强烈的瞬间的冲动催促他去跟他不幸的命运战斗。他要把自己从泥潭中拉出来;他要重新做人;他要战胜占据在他身上的邪恶念头。现在还有时间;他还年轻;他要实现自己原来雄心勃勃的抱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风琴奏出的那些庄严而美妙的音符已经在他身上运行。明天他就要到喧闹的下城区去找工作,一位毛皮进出口商曾经答应给他一个司机的岗位;明天他就去找他要这份工作,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是个像模像样的人,他会——

苏比觉得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臂膀。他急忙抬头,看到了一个警察宽阔的脸庞。

“你在这儿干什么?”这位警官问道。

“没干什么。”苏比回答。

“那么跟我走。”警官说。

“在海岛监狱关三个月。”第二天上午,治安法庭的法官宣布道。(2012-11-16)

 

*1 原文为“Jack Frost”,为“霜”的拟人化的名字;“ Frost”意为“霜”。

*2 恺撒(Caesar公元前100-44),罗马帝国的统帅;布鲁图(Brutus公元前85-42),罗马贵族政治家,是刺杀凯撒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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