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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市灯泡厂(5)周小鹏

(2022-04-18 12:23:13)

周小鹏是一位干部子弟,比我小七岁。1968年他从郑州七中下放到信阳农村当知青。197110月,他从信阳招回郑州到厂后,和我同在机修车间。他和同一批回城来厂,又一同分到机修车间干钳工的李慰增、徐强好来我上班的发氢房。一是车间的一些活动要在这里商量,比如设备管道维修以及出节庆或批判专栏呀,演节目呀什么的。李慰增是车间团支部书记,但他进厂晚,不如我对厂里情况熟悉,所以常来向我讯问,需要动笔的事情,干脆派给我操刀代劳。李慰增是从郑州四中毕业下乡的高中生,铁路工人家庭出身,对人热情,也善于交际,但有些世故,和他交往起来不如比他年轻、单纯的周小鹏、徐强愉悦轻松。小鹏和徐强是初中毕业生,因为是一同回城进厂又在同班干钳工的知青,所以他俩好跟着李慰增一块到各个车间干维修活,一块玩儿。但他们也慢慢感到和李慰增相处有点费劲,关系遂逐渐有些疏远了。他俩一个毕业于七中,一个毕业于八中,都是高干子弟。小鹏的父亲周建荣(原名魏元珠,19172014)曾任五三厂党委书记、省冶金厅厅长,徐强的年纪比小鹏小,人很精明,就是不往正处使。他的父亲曾任河南农科院副院长,和灯泡厂主任张超熟识,所以他下放一年,就被招工到厂里来了。我看他们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劝他们趁年轻多读书、多学些知识。两人很尊重我的建议。不几天,徐强就背个十分流行的军用书包,装着几本教材和笔记本,找我来辅导。可他终究不是一个能耐心坐下来读书的人,又没几天,就扔下书包依旧到处游荡起来。他的师傅是周家良,俩人一对活宝,不像师徒,倒像是哥们儿,打打闹闹,都没个正形。后来他调到高干子弟扎堆儿的河南省电影制片厂,搞剪辑洗印工作。游游荡荡几十年过去,也没干成事业,也没个安稳的家,在六十二岁时因病去世。病重时小鹏多次前去探望、护理,去世时还是小鹏操办丧事。对好友的早逝,小鹏心里的淤积很长时间化解不开。

小鹏比徐强文静,爱学习。七中离河南省图书馆很近,小鹏趁机抓住什么看什么,看了不少文学名著。

我常到他家去玩,他也好到我家玩。我的妻子、儿女都和他相熟。我的儿子七八个月的时候,他专门找了一架照相机,和我们全家一起到人民公园,给我们照了好多相片。现在儿子已经不在了,我制了一个相册文件夹,将这些珍贵的照片保存在其中。他送给我儿子的一架飞机模型,儿子一直摆在桌前,直到底座坏了,才收起来。他的父母亲和两个妹妹也和我见过多次。有一次,老两口还来我家,询问小鹏在厂里的工作和生活表现。可以看出他们对家中这个唯一的男孩的关心但并不溺爱。

小鹏平时看上去身体很好。在厂里的一次文艺演出中,我们机修车间出演的是七八个人上场的快板联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记得我们车间的副连长(相当于车间副主任)张群有,钳工李慰增、周小鹏、小杨(记不清名字了,好像是杨某清)和我,还有玻璃车间的裴振荣等人参加了演出。演出时,一律内穿红背心,外穿白衬衣,敞着胸口,腰扎彩绸。钳工平时上班必须穿长袖工装,这时几个刚从农村抽回来的年轻人脱下外衣,露出一身经过艰苦体力锻炼的健壮肌腱,尽显青春朝气。记得当时张群有惊叹道:“平时看小周秀气得像个大闺女,想不到是长得这么壮的小伙!”文艺节目大多由女生表演,我们因为是连长带头,又由清一色男青年上场,声音洪亮、舞步矫健,舞台上一派少见的阳刚之美。节目受到全厂职工的欢迎。台下掌声、笑声一波又一波连连响起,至今记忆犹新。其实小鹏当时的身体并不太好。在下乡时染上了疟疾,到厂后还发作过几次。每次发作,忽冷忽热,十分难受,对体质损伤不小。但他稍有减轻就坚持上班,不像有些高干子弟那样娇气,只是调到干活稍轻的绕丝班组上去了。

1982年,我们一同考上电大学习汉语言文学专业。我有高中毕业的底子,又在博物馆、《辞源》修订组工作多年,学起来比较轻松。他只有初中生的底子,虽然平常爱看书,但所得知识还是很零碎。所以他学习格外用功。有一次他家停电,他竟然用自行车把电视机驮到我家来,和我一起上视听课程。后来他调出灯泡厂到郑州轴承厂,想有一个便于集中精力学习的环境,也是重要的原因。从电大毕业后不久,他调到他母亲杨超(原名韩毓,19212011)任党委书记的省冶金设计院,又和他的在郑州市第五人民医院当眼科大夫的妻子射荣先后南下,到深圳工作。

周小鹏是个大孝子。得知他的父母亲患病后,他毅然提前退职从深圳回到郑州,每天亲自在床前背上抱下、端水喂饭、煎药洗涮,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把父母送终。他的父亲患的是白血病,在小鹏的殚精竭虑护理、百般想法治疗下,以九十七岁的高寿,在家中平安去世。他的母亲也以九十岁的高龄得以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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