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和胡萝卜

    中国人的基因嘛，其实我更喜欢种菜。可是，它们对我并不友好，我种过的蔬菜，没一样不让我失望的。

    先说香菜。我知道它的种子壳特别结实，专门泡了好久，还用手帮它搓了半天。才撒到特意买来的蔬果专用土里。

    风和日丽，它出苗了。初生的小叶就已有了香菜的雏形，拔一枝碾碎闻闻，也是纯正的香菜味道。我满怀着希望，以后家里做汤拌凉菜，新鲜现摘，从菜园子到菜盘子……

    又长大了一点，事情就开始不妙了：它不长了。或者说，长得极慢。想象中密集蓬勃的盛况完全没有出现，而是几乎停滞在了那里，主干比牙签还细，好久才慢吞吞地长高一点，分出一个瘦弱的新枝。叶子也小。

    土是新土；肥有底肥；阳光温和；水分浇足。可它就像不吸收营养的小孩一样，黄皮寡瘦，萎靡不振。我又不愿意往自己吃的菜里撒化肥什么的，何况只是一个花槽子而已，又不是菜地。后来就放任自流，只是勤浇水。

    后来，叶子开始变黄，我觉得是时候采收了。虽然它还是发育不良的样子，只有一拃高。正好要做凉菜，一次都用了吧——我伸手去拔，手感特异。完全不是鲜香菜植株那柔韧多汁的感觉，这么细的茎秆居然无比坚硬！掐都掐不动！连拔带折才弄下来，剁碎了——嗯，是剁碎而不是切碎——扔进汤里，接下来就轮到牙齿费劲了！

    味道也并不出色，根本没有香气扑鼻的辛香味道，浓缩的不一定是精华，简直像方便面料包里的一样。失败透顶！

    还有胡萝卜。同样的起点，新土，阳光，专门接的雨水浇灌。然后，同样的过程——欣欣向荣的小苗，后劲不足的成长，黄皮寡瘦的样子。不同的是它在地下，我只能看着地上的叶子来推测地下根茎的长势。叶子的情况也不怎么样，细瘦，倒是挺长，比我的香菜长多了，可也黄绿色不青不翠。我试图用那个寓言和漫画来宽慰自己：地面的叶子肥大，下面的根茎就又小又瘦；反之叶子瘦小，根茎却无比饱满。其实，我内心已经隐隐觉得，看着这破缨子的长势，下面的内容也好不到哪去！

    揭晓的时刻到了。我把手指伸进叶子中心底部，触到了萝卜。手指稍微向外一探，就是土壤。我的心都凉了，拔出来一看，我的胡萝卜，是漫画里两种萝卜的结合：叶子黄蔫稀少，根茎无比细瘦！

    真像是吸收了父母双方缺点的孩子，让人哭笑不得。好在这不是孩子。我把胡萝卜连根带叶摆好，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朋友。很快，他回话了：“你这是种了……一棵香菜？”

    一句话伤害我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