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读《三寸金莲》，心里总会蹦出各种各样的疑问:臭脚有什么可捧的?脚小就能嫁豪门?京城选美，为何不选脸蛋，不选身材，也不选品行，不选才情，偏选臭脚丫子?一个儿媳妇的小脚被公公碰了，为何要自寻短见，至于吗？

为了读懂，还专门找裹小脚的奶奶请教过，并专门研究过她的小脚。整只脚除了大拇指特别显眼的翘着，其他四个脚趾全部折断了踩在脚板底下，每个指关节都长着透亮的鸡眼，脚背弯的像一把肉弓，说不出的丑态，看着就疼。气味跟今天人民酷爱吃的缠蹄、臭桂鱼相差无几。奶奶居然拖着这双病态的脚做饭、洗衣、打猪草、摘棉花……真不知道那一辈辈裹脚的女人们是怎么活过一生的。

还记得奶奶说过，她出嫁时，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看她。我问:你不是盖着盖头吗？怎么看你？她老人家自豪地说:看我的小脚啊！全都夸赞我的小脚像红辣椒一样可爱。

当然穷苦人家的女孩大概不会有这种待遇，只有富裕人家的女儿出嫁时穿着齐脚的、有坠感的长绸缎裙，一双小脚由于疼痛和难以稳住重心，走路的时候腰部、臀部如风摆杨柳，摇曳生姿，小脚就会在长裙底下忽隐忽现。大概变态社会的人们，欣赏的就是这种扭曲的美，要饱的就是这种畸形的眼福。

后来我知道了被布条包裹，洒满香粉，穿上缎面鞋，像彩椒一样的小脚，不仅从外面看不见趾骨折断、满是鸡眼的丑相；也闻不到不见天日、皮肉烂掉的臭味。

给小脚穿上红黄蓝紫粉各种缎面鞋，反而像彩椒一样鲜艳，比彩椒更加小巧。男人们＊握＊在手心里把。玩，估计有说不出的愉悦吧。要不怎么男人们谈论小脚、把＊玩。小脚的兴＊奋劲，一点不亚于把玩价值连城的玉如意、玉扳指、玉佩……

现在，重新听《三寸金莲》，好多东西已经无师自通了。人们庸俗的兴趣、变态的爱好，完全是从众心理使然。你若对流行的东西冷眼旁观，唯恐别人笑话自己无知浅薄、孤陋寡闻。故而附庸风雅，对小脚的痴迷趋之若鹜。

就跟前些年，某些富翁、明星都去找所谓高人求法器，供奉在自己的神龛上顶底膜拜一样。当高人跌下神坛，这些人的行为便成了笑料。

多少年前的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女人的小脚跟男人的长辫子一样，有一天会在历史的长河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说过太爷爷因为被剪了辫子，在家里睡了一个星期没起床，因为他觉得太丢人了，现在我们看来实在可笑至极。)

所以，一些时尚的东西，过时以后也许会成为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