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飞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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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虚拟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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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喊我们“咯咯”,不过人们管我们叫做“鸡”。
然后我决定给自己改名,叫“飞鸡”。妈妈不高兴,还是喊我们“咯咯”。她叫大哥的时候“咯咯”音调最高,二姐“咯咯”音调稍低些,兄弟姐妹8个有8个声调,就像潮汕话似的。
妈妈不许我改名,因为“鸡”是人类的语言,她讨厌人类。她说人类是最莫名其妙的一种生物,竟然把虫子分成害虫和益虫,殊不知人类自己才是最大的害虫。我其实是100%赞同她的话的,比如人类认为麻雀吃虫子比吃庄稼多,所以是益鸟,所以该保护,可是大概因为很美味,所以抓去油炸。又比如人类硬把动物分为保护动物和家禽,认为黑熊被活取熊胆特别残忍,却没想过被迫看着亲人被拔毛扒皮也是一样的残忍。
但是我最近爱上了一个人,所以我决定保留50%的态度来反对妈妈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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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我们的女主人,一见钟情,我知道她也是一眼就喜欢上我了。当男主人领我们进家门的时候,她大叫了一声:“鸡!”然后就欢快地跑过来抱我,摸我的头,摸我的翅膀。她的手比我想象中冷一些,但我头热了,脸红了,翅膀也害羞了。她轻轻地抚摸我的翅膀,笑着对男主人说:“瞧,也不乱跑,多可爱啊。”好美。
男主人搂着她:“它一定很喜欢你。”
她又笑了:“我也很喜欢它呀。特别是鸡翅膀。”好美……
男主人逗她:“不吃了,留给你当宠物?”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像我们这种命运本来是不应该有任何希望的。但我忽然觉得我的确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再多陪她一秒、再让她多摸一次我的翅膀。是啊!为什么不能呢?她可以养鹦鹉和猫当宠物,我们也有舌头和毛,凭什么我们不能当宠物呢?我抬头看她,用恳切的眼神哀求她。她也看着我,眼神很温柔,虽然比我想象中冷一些,接着莞尔一笑,倒在男主人怀里:“才不要,那么多屎。”好美。
然后我们就被转移到了顶楼上。我无时无刻不跑到顶楼的边缘,偷偷蹲着,看她在阳台上逗鹦鹉的背影。她每次叫它宝宝,我都仿佛听见她叫我“鸡”。她每次摸它的翅膀,我都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微凉的温度。她每次亲它,我都会想起前一天夜里做梦梦到她亲我,我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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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很快发现我早恋了,尤其是还恋上一个人,她很不高兴我犯了原则性错误。她教育我鸡生苦短,吃饱睡饱就好,别自寻烦恼。妈妈以她女性的直觉,告诉我女主人做作、恶心。我说不,她很美。妈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不能以貌取咯咯,同样的,也不能以貌取人,何况她长得真的难看,和男主人倒是挺配的。
兄弟姐妹嘲笑我,还阴阳怪气地模仿女主人的语气不停地说:“我也很喜欢它呀,特别是鸡翅膀。”我瞪他们,他们也许是嫉妒,因为女主人在一群鸡里就摸了我一只;也许不是嫉妒,因为他们坚持认为她卖萌可耻。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喜欢她。男主人经常不在家,经常没来喂米、打扫,经常忘了把我们关起来。所以无论刮风下雨,我都蹲在边缘,微笑地看着她看着鹦鹉微笑。鹦鹉填补了她的空虚,她装饰了我的寂寞。
有时她不在,我就和鹦鹉对望。有一天,鹦鹉宝宝突然对我叽叽叫,说:“对不起,谢谢你的感情,可是我不喜欢鸡。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就对它咯咯叫。宝宝歪歪头,说:“你们也是不可能的。我觉得她喜欢飞机,有时她会出神地望着飞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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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不顾妈妈反对改名为“飞鸡”,并开始练习行走在天台边缘,一边扑腾着翅膀,一边看她。我开拓了崭新的视野,更加一览无余。她背对着我逗鹦鹉,头发有点凌乱,仍然好美。突然,鹦鹉宝宝告诉她,有鸡在飞,她没听懂,宝宝很着急,我也很紧张。折腾了一阵,她终于转过身来,一眼望到了边缘的我。我赶忙张开翅膀,使劲扑腾,她开始大叫,飞快拿来相机,抓拍下了我的英姿。
从此我天天练习,期待再次看到她回眸一叫,但是她仿佛再一次忘记了我,宝宝多次努力地帮忙传达意思,但是再没成功过。大家要求我停止危险举动,我置之不理。我不需要鸡懂,只要她懂,就算不懂,也只要她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我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我可以走到最边缘,尽情享受她整个完美无缺的背影,并在夕阳余晖下彻底张开我的翅膀,等待迎接她的如晚霞一般美丽的目光。但是她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然后有一天,男主人带妈妈和大哥走了。妈妈即将被抓进袋子的那一刻,叫了我一声:“飞鸡。”我掉眼泪了。她说:“反正结局是一样的,飞一次吧。”大家都掉眼泪了。那是我最后一眼看到妈妈,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叫我“飞鸡”。
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那天起,我时刻保持着张开翅膀的姿势站在边缘,只等女主人转身的那一刹那。
有一天,一架飞机从天上飞过。她的视线迷茫地飘到了半空,然后定格到了我身上。我就飞了。
那一刹那,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然后就是永远的彻底的完全的自由。自由地飞,自由地飘,自由地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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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给男主人看我的照片:“看,这是一只会做杂技的鸡。可惜摔得不能吃了。”
“为什么那么爱吃呢?尤其是鸡翅膀。”
“金庸小说里有个人特别喜欢吃练武的人的肉,大概就是因为吃起来比较有嚼劲吧。一个道理。哈哈哈哈!”
“明天8点的航班,我要去休息了。”
“天天飞机,你就不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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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鹦鹉宝宝告别。宝宝歪歪头说:“再见,飞鸡。”
我说:“再见,宝宝。我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