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向……游客们的头上砍去！”

    三月底某傍晚，我们在陕导的带领下从澳门回来，去广州。入夜，发现在中山郊区。得罪了地陪，没人买烟。22点被扔在一个小旅馆前，告知原先订的广州宾馆标准间没了，所以在此大客房杂居。人困马乏，老陕们憋了几天的港澳窝囊气爆发了。一个女人跳起来，指着其鼻子大骂！众人围上，纷纷指责。声震四方。

    旁边有个超市，我进去补充了给养。出来，见男陪在叫骂中跑向大巴。我招呼了一声，他手扶车门转过身来，可能是我的淑女假象迷惑了他。“今晚你让我们没地儿住，明天我们让你没饭吃~你信吗？”我云淡风轻，指了一下车尾，家导正在抄车号。他跳上车，跑了。

    乡亲们把陕导围在中间，群情激动。“你们去超市买东西吧，一刻钟地陪就得回来。”有人疑惑，“你怎么肯定？！”“等着看~”

    我正打算到不远处有灯光的地方去，好像是卖东西的。后脖领一紧，家导把我提溜回来。“十点半了还乱跑！”

    “喳~~！”原来的大巴一停，地陪跳下来。“轰”~“喷气机”跑了。我们有了标准间。

    “向钱向钱向钱！”

    翌日晨，一个女导把我们拉进中山市五桂山镇鈺心阁珠宝店。“我们这全是有证书的翡翠A货！”几个女人又说又展示，可那些镯子、手串、挂件什么的看着石性强。门开了，一个矮胖大妈风风火火，高跟鞋“咔咔”地进来，颇有港风。若干黑衣男人簇拥着，“哎呦！陕西团到了，我再忙也得来！我叫陈美玉，我丈夫是陕西人，是北京市西城区的领导、政协委员！……咱们是老乡，老乡一定要帮我的忙哦！……我父亲是商人，我母亲生下我后，父亲就不管我们啦，因为我不是男孩。我父亲外面有多少女人……我母亲自杀了，是奶奶把我养大的。奶奶现在病得很重，请乡亲们跟我一起祈祷，让我奶奶早点好起来！”

    大家唏嘘，于是双手合十，跟着陈店主祈祷。

    “谢谢大家！现在我给你们讲翡翠！有懂的没有？”“不懂。”几个声音分散在展厅的不同地方。“哦，不懂。哦，不懂！”陈大仙自语。我看家导，他眼中似乎还有泪光。

    “咱们国家的玉都是软玉，掉地上就碎！我的都是缅甸玉，硬玉！能划玻璃！”她拿起一个标价十几万不透亮的灰白手镯，“咔咔咔”地在玻璃柜台上敲。“拿块玻璃来！快！”陈的胖胳膊挥舞着。“你们看着啊！看！看！…… ”

    “那个柜台都是不值钱的边角料做的挂件、手串……给你们优惠啦！100块一件！带证书的啊！我再送给你们每人一个小平安扣，你们把名字和手机号都写下来。4月24日晚8~10点广州（东）卫视有个评比节目（注：后查询无此节目），给屏幕下方滚动的手机号码发短信投我票！记住没有？”

    无功不受禄；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我看家导，家导点点头。我买了几百块钱的小件，准备撤退。

    忽然，有人攥住了我的手臂。

    “你留下了手机号，咱们又都是陕西的媳妇，”我看了家导一眼。“我谢谢你！我卖给你个传家宝！”陈把我拉进玻璃隔间。灯光昏暗，密不透风，有点胸闷。展台上有几个手镯、挂牌。店主拿起一个小口径手镯，把我的手一下捏成三指，套在腕上。“合适！”“噌”地褪下，“装盒！”我只看到一眼，怎么和外面灰白的石性手镯一样？老陈又扯过一个什么单子，“这个镯子报废！”“嚓嚓”地把32.9万元改为9999元，“哇！”黑衣男人们惊叹。“带她到外面刷卡！”一个男人就在我背后向前走，将我挤出，直至刷卡。我看了家导几次，他都在听陈胖滔滔不绝。我有些不痛快，“开发票。”“一起开。”我转身回玻璃间，家导脖子上套着一个深绿色的牌。我看家导，“带她出去刷卡！”“黑衣”又带我走，“你要买吗？”我问，家导点点头。陈立刻将她改写为9999元的字样划掉，“我彻底做好人！6000元！你们一定要低调，低调！”“哇！”“黑人”们又惊呼。我只好又刷。回头看见“陈大刀”还揪住家导不放，立刻进去。“我再卖给你……”她转向我，“没钱了！”陈大妈的屁股一拧，出去了。

    “祝你奶奶早日康复！”我说，陈孙子头也不回地“杠杠”出了外间。事情不妙。“黑衣”们将大家裹了出去，“发票！”无人会。

    挂牌子的项链尾珠第二天掉了一个。我不看，不说话。

    回京后，联系了玉石商人。他扫了一眼手镯，勉强拿起用强光照，“百十元的货！”见我无语，又道：“放着做玉石的朋友不用，买这种小店儿的货。”

    汗颜。                                                     
    又去了典当行，两个火眼金睛的技师反复看，一脸蔑视地放下，看看我。“这只镯子不是什么人送我的，是旅游时导游带我们去买的。”我声明。“是这样哦”，他们的脸色缓和下来，“不值什么钱。”“请问大概值多少？”“一百块钱吧！”

    传家宝？

    天下乌鸦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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