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是邻居的一条雪纳瑞公犬，因其毛色，被姓灰，名灰。每日黄昏，灰同志随其女主人到围墙外的草坪上散步，与狗儿们撒欢。

  一日傍晚，我正沿着河边慢跑，被邻居叫住，陪她坐在草坪边上，看大狗、小狗；男狗、女狗，跑的、咬的、滚的，各显其能。

  右前方，一位女同胞坐在花坛边上和人聊得正欢，她的黑色贵妇小羊羔乖乖地蹲坐在其左侧，仰头看着她。

灰灰奋蹄，绕场几周。每次都忽地跑过贵妇面前，贵妇不动。灰主儿叫它，跑了回来，卧在脚下。一分钟，它看主人和我言语，便蹭到小羊羔的左后方。小卷毛回头看它一眼，就又看主人去了。灰灰又往前挪了挪，与小毛毛并肩。羔羔侧头看了它一眼，又去听主人侃。灰灰半匍匐到羊主儿面前，摆着胡子，摇着尾巴。羊主儿看看它，没吱声。它上去就舔人家手。羊主儿咯咯地笑起来，回头对灰主儿说：“瞧你的狗！”灰主儿陪笑，转眼大喝：“灰灰！”灰灰跑回来，又爬在主人脚下，头却定在那边。

  一会儿，灰灰抬头看主人和我说话，溜溜地小跑着来到羊主儿面前，坐定，看着她。羔主儿回头看灰主儿，灰主儿转头和我讲话。羔主儿对卷卷说：“去玩吧！”卷卷站起来，灰灰立刻窜到她跟前，带她往前跑。小羊跟了几步，回头看主人。主人聊得正起劲，羊羊就跟着灰灰慢跑。灰灰跑跑停停，回头等她。羊羊就跑快了。一灰一黑；一胡子拉碴，一轻柔闪亮。它们越过各色的狗，越跑越快，转了一圈又一圈。灰灰在草坪中间要咬黑黑，黑黑往主人那儿跑。灰截其退路，又让黑追它，引得黑黑在中间团团转，逗得其他狗都停下来观看。冲过来几只男狗，引羊羔跑，可羊羔只跟着灰灰转。灰灰意气风发，吹须昂首，又蹦又跳，小羊又退又跑。灰灰又领着羔羔狂奔，一会儿就领到大树后的灌木丛那儿了……刹那间，一声响亮的女高音:“羊羊！”只见卷卷噌地窜了出来，四蹄展开，跑回主人身边，蹲坐在原位，不动了。

  过了一阵儿，灰灰筋骨松软、悄没声儿地从草坪边上溜了过来，远远地躲开了嬉闹的狗们。

  它爬在主人的脚边，头靠在前爪上。刚才滴溜圆的眼睛变成了三角形。顺着斜视看，还是那方位。

  我要回去了，灰主儿要一起走。灰灰极不情愿，做可怜状。“没出息！走！”受到怒斥，灰灰只好耷拉着脑袋走。

  我们走了几步，灰灰回头，小羊羔没有回头，蹲坐在那里。我们又走了几步，灰灰又回头，卷卷依然没有回头，纹丝不动。我们再走了几步，灰灰再次回头，贵妇依然保持着优美的坐姿。

  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狗也会一步三回头呀？”

  灰灰不回头了，盯住我，吓得我赶紧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