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叫王如米，是因为我生下来就很小，用老爸的话来讲“生下来时特象一粒米” 。乐乐为此在认识我第五天时给我总结了四个字：弱不禁风。对于这个评价我颇为不屑。

    乐乐是个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女孩，尤其是对我以前的情感经历。不得已我只好跟她供出了自己与可可的交往过程，当然免不了添点酱油加些红醋。她托腮凝视着我。她这个姿势美极了，像无瑕的白玉雕塑。我初见她时她正摆好了这个姿势，仿佛专门恭候我光临欣赏，而我自然被她迷住了，从而跌入陷阱。

　　可可相貌平平，个不高，微胖。那时上初二，15岁的我性格逐渐定型，与其他男生玩不来，没什么共同语言。我成天郁闷，拿做作业发泄，偶尔画一个人头像，写上我所憎恶的人名，再画个大叉，算是把他推上断头台，砍头了事，心也平下来。不过这反而导致了我学习成绩特棒，每次考试总拿第一第二的，令人刮目相看。不过我从不高兴，也不谦虚，或者说没感觉。我只是体味到了内心感情的饥渴，并且一天天涨潮。于是我目光老是在班里十个女生的背影里晃来荡去，总觉得这个不错，又不行，那个太丑，又还过得去，一遍遍地把十个女生意淫直至乏味。

　　跟乐乐讲的时候可不敢这么放肆，我得小心翼翼，女孩子心眼多，我得用高技巧哄她进入休眠状态。幸亏我打小就看爱情方面的书，也算是有点经验。

　　不过一拉上乐乐的手，我就有点失去理智，以至于我把我跟可可的初吻场面道了出来，而且有声有色，末了竟恬不知耻地提出要乐乐跟我来一次那样有意义的纪念性的亲吻。这下捅了大篓子。乐乐跺着脚把她的手从我手中抽出来，我赶紧又去拉她的手，好说歹说，总算让她原谅了我。

　　昨天晚上我忽然肚子有些不对劲，急忙往厕所跑。蹲了会觉得身子舒服了许多，便抬头往窗外望去，才发现今晚的月亮真圆。我想起了张若虚的名诗《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我开始怀疑张老前辈是否是在失恋后的极其无奈中，甚至是在如厕的过程中，酝酿了这首千古名诗呢？

    我轻叹一口气。当初乐乐说喜欢张若虚，喜欢《春江花月夜》，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强记住了诗中的几个名句，可是现在……我努力不去想她。

　　那我想蒙蒙？不，还是想想可可吧。她现在怎么样呢？

　　我是利用自己的成绩跟可可好上的，当时除了她，问我问题的同学很少，其他女生从没问过我一个问题。不过想想也是，重点班的女学生本来就少，质量也不高，除了学习还行。我猜她们都很自卑，于是就狂学。可可自然而然就给了我一个“勇者”的印象，加上那时候感情饥渴，我便主动对她热情，以至显得有点过分。

　　可可多好！可可从来顺着我，像情人，也像母亲。失意时安慰我，高兴时陪我快乐。要是她能同我一起上初中，要是她在身旁，就不会有蒙蒙，更不会有乐乐……　　

    蒙蒙是属于孩子气很浓的女孩，可可属于母亲式的，而乐乐介于两者之间。我这番胡扯在虎年春节去广东佛山老家拜年途中的火车上，跟一位女孩发表演讲似的说过。那女孩17岁左右的样子，旁边坐着她爸。她爸很年轻，好侃。他自我介绍说35岁。我心里估摸着那女孩极有可能是私生女，并且不知道自己的妈为何人，因为她妈生下她后没脸见人跳崖而死。

    我就是这样，经常为一个不合常规的人或事件，在脑袋里妄想并且编织一些残酷的事情，而且会因此有一种莫名的快感。编织完女孩与她老爸老妈的事后，我快感地笑出了声。后来趁她爸上厕所时，我就拉着她的手发表了一阵即兴演讲，她似乎对我有点惊讶，可惜她爸很快回来了。于是我便爬到中铺上睡了，醒来上厕所不见了父女俩，赶紧往行李架上看，包还在，拿下来翻了翻，没什么异样，我就放心了。我惬意地从厕所回来，细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像做梦似的，也不知是梦不是梦。

　　蒙蒙喜欢山，喜欢河，喜欢牛羊，喜欢猪圈里的猪，喜欢我。她总说我像她老家乡下的那只小猪崽，嘴巴尖尖的，眼睛小小的，她说有机会一定带我去她老家乡下看一下我的“兄弟”。我怀疑她甚至忘了猪跟人一样也会长大变化这一自然发展规律。

　　她问我为什么跟她在一块。

　　我说喜欢你呗。

　　她说为什么喜欢我呢。

　　我说，第一次看，觉得你笑得特可爱，纯洁无瑕，不像现在的女中学生，阴险圆滑。完了我问她为什么喜欢我。她说，我觉得你很有意思，跟我说话都会脸红，而且声音那么暗，显得很酷。

　　然而，作为一段恋情，对于我，不会再把任何一种没有任何掺杂的感情倾注于他人，包括乐乐。　

　　在迎接虎年到来的除夕的晚上，我去了天安门广场。广场人不是特别多，一些人围了一圈做丢手绢的游戏，我瞄了几眼，好像他们也是学生，不过女生都不好看。我在广场转了几圈就在广场草坪的边上坐下抽烟。我正在想是否此刻广场上的人群里也有一位跟我一样孤独的漂亮女孩呢，突然一个姑娘从面前走过，我心里一阵紧张与兴奋，没想到她抛出一句：哥哥新年好。我定睛一看是个8岁左右的小姑娘，于是泄了气。

　　还有两分钟就要迈入虎年了，我跑到纪念碑后面，此时人们都聚集在天安门与纪念碑之间。新年到了，人们欢呼雀跃，我看到几个老外围着纪念碑疯狂地跑，疯狂地笑。我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乐的，又不是他们的圣诞节。

    我跟纪念碑鞠了几个躬。我知道，死去的人当中肯定有十六七岁的花季女孩，其中肯定不乏相貌优秀者。我知道，她们当中肯定有死之前没想到自己会死的人。我知道，她们不想死。

    虎年来临的那一刻是我最孤独的一刻，我依靠妄想熬过了那一刻。

　　在离虎年到来还有8天的时候，我认识了乐乐，并爱上了她。当时蒙蒙已经放寒假回家过年去了。

　　虎年后的第十八天我写了这篇文章。

    乐乐此刻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不停敲打着键盘。

    敲着、敲着我突然发现乐乐变成了可可。

    可可现在应该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盼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