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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牛汉《祖母的呼唤》评析

(2012-09-27 16:21:27)
标签:

杂谈

分类: 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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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给牛汉照的照片,太好了!


 

牛汉《祖母的呼唤》评析

 

作者

牛汉(1923-),原名史成汉,曾用笔名谷风。山西定襄人,远祖系蒙古族“七月派”诗人,1943年在西北大学俄文专业学习。40年代开始了创造诗歌。创作长诗《鄂尔多斯的草原》。出版的诗集有《彩色生活》(1951)、《爱与歌》(1954)、《温泉》(1984)、《海上蝴蝶》(1985)、《沉默的悬崖》(1986)、《牛汉诗选》(1998)。在散文创作上,出版《滹沱河和我》、《萤火集》、《中华散文珍藏本·牛汉卷》等五本。曾任《新文学史料》主编、《中国》文学杂志执行副主编。为中国诗歌协会副会长,中国作协全委会名誉委员等职。

简评

这是诗人牛汉的一篇童年回忆小品。也许你知道牛汉的诗很牛,《鹰的诞生》、《华南虎》写得太好了。却不了解他的散文写得像诗一样好。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不到70岁。他粗大的手握住我,说了一句:“我的手有劲吧!”一句话就把我感动了。那是从来未见过的大手,与他那185的身高很匹配。他一身钢铸铁打的那样结实。第二次见他时是2007年,他84岁那年,头发全白了,仍然结实。从头到脚就是个诗人。

全篇紧扣中心形象加以表现,让祖母对孙子的挚爱、热盼、警惕的呼唤悠婉地贯穿全篇,把读者带到了一个异常苍凉的世界中。

在旧社会的山区,狼叼走孩子的事并不是耸人听闻的传说。作者以高超的构思把祖母的慈爱之心与恶狼狡猾凶残之像加以对照描写,一面是小脚祖母站在高高的门槛上焦急地呼喊孙子,一面又是狼恐怖地像波浪样起伏奔跑而来;一面写自己认真地挖甜根苗,一面写如何逃避狼的袭击。这不是在写童话,而是自然的乡间图画,也是人生图景。作者好像是把狼人化了,但也许把人狼化了。随你怎么想吧,掩卷深思,一股阴风扑面而来。这是经历过人生沧桑的作者从特殊角度观察生活的心得。我们不必回避作品的象征意义。半个世纪以来,他历经自然风雨和豺狼的袭击,也历经了人间的豺狼的残害和蹂躏。“狼”在这里有广泛的象征意义。没有一定阅历的人是无法读懂文章的。

文章用笔清新,开头就是“鼻子有记忆”的假设。后面的写法上善用白描,把狼写得则狡猾。看得出文章的讲究含蓄和象征。起笔的一声呼唤,落笔的警语“从不回头”,文风细腻而又刚毅,不愧为诗人手笔。

我对这篇散文爱不释手,从报上剪下来,珍藏。并且将他选入《中国散文小品鉴赏辞典》,再选入《大学语文》教材。

 

 

作品

在一篇文章里,我说过鼻子有记忆的话,现在仍确信无疑。我还认为耳朵也能记忆,具体说,耳朵深深的洞穴是,天然地贮存着许多经久不灭的声音。这些声音,似乎不是心灵的忆念,更不是什么幻听,它是直接从耳朵秘密的深处飘响出来的,就像幽谷的峰峦缝隙处渗出的一丝一滴丁冬作响的水,这水珠或水线永不枯竭,常常就是一条河的源头。耳朵幽深的洞穴是童年牧歌的一个源头。

我十四岁离开家乡以后,有几年十分想家,常在睡梦中被故乡的声音唤醒,有母亲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有祖母深夜在炕头因胃痛发出的压抑的呻吟。几十年之后,在生命承受着不断的寂闷与苦难时,常常能听见祖母殷切的呼唤。她的呼唤似乎可以穿透几千里的风尘与云雾,越过时间的沟壑与迷障:

成汉,快快回家,狼下山了!我本姓史,成汉是我的本名。

童年时,每当黄昏,特别是冬天,天昏黑得很突然,随着田野上冷峭的风,从我们村许多家的门口,响起呼唤儿孙回家吃饭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极少,总是母亲或祖母的声音。喊我回家的是我的祖母。祖母身体病弱,在许多呼唤声中,她的声音最细最弱,但不论在河边,在树林里,还是在村里哪个角落,我一下子就能在几十个声调不同的呼唤声中分辨出来。她的声音发颤,发抖,但并不沙哑,听起来很清晰。

有时候,我在很远很远的田野上和一群孩子们逮田鼠,追兔子,用锹挖甜根苗(甘草),祖母喊出第一声,只凭感觉,我就能听见,立刻回一声:奶奶,我听见了。挖甜根苗,常常挖到一米深,挖完后还要填起来,否则大人要追查,因为甜根苗多半长在地边上。时间耽误一会,祖母又喊了起来:狼下山了,狼过河了,成汉,快回来!偶然有几次,听到母亲急促而忿努的呼吼:你再不回来,不准进门!祖母的声音拉得很长,充满韧性,就像她擀的杂面条那么细那么有弹力。有时全村的呼唤声都停息了,只耍野成性的我还没回去,祖母焦急地一声接一声喊我,声音格外高,像扩大了几十倍,小河、树林、小草都帮着她喊。

大人们喊孩子们回家,不是没有道理。我们那一带,狼叨走孩子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前几年,从家乡来的妹妹告诉我,我离家后,我们家大门口,大白天,狼就叨走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狼叨孩子非常狡猾,它从隐秘的远处一颠一颠不出一点声息地跑来,据说它有一只前爪总是贴着肚皮不让沾地,以保存这个趾爪的锐利,所以人们叫它瘸腿狼。狼奔跑时背部就像波浪似的一起一伏,远远望去,异常恐怖。它悄悄在你背后停下来,你几乎没有感觉。它像人一般站立起来,用一只前爪轻轻拍拍你的后背,你以为是熟人跟你打招呼,一回头,狼就用保存得很好的那个趾爪深深刺入你的喉部。因此,祖母常常警戒我:在野地走路,有谁拍你的背,千万不能回头。

祖母最后的呼唤声,带着担忧和焦急,我听得出来,她是一边吁喘,一边使尽力气在呼唤我啊!她的脚缠得很小,个子又瘦又高,总在一米七以上,走路时颤颤巍巍的,她只有托着我家的大门框才能站稳。久而久之,我家大门的一边门框,由于她几乎天天呼唤我回家,手托着的那个部位变得光滑而发暗。祖母如果不用手托着门框,不仅站不稳,呼唤声也无法持久。天寒地冻,为了不至于冻坏,祖母奇小的双脚不时在原地蹬踏,她站立的那地方渐渐形成两块凹处,像牛皮鼓面的中央,因不断敲击而出现的斑驳痕迹。

我风风火火地一到大门口,祖母的手便离开门框扶着我的肩头。她从不骂我,至多说一句:你也不知道肚子饿。

    半个世纪来,或许是命运对我的赐予,我仍在风风雨雨的旷野上奔跑着,求索着;写诗,依我的体验,跟童年时入迷地逮田鼠、兔子,挖掘甜根苗的心态异常的相似。

    祖母离开人世已有半个世纪之久了,但她那立在家门口焦急而担忧地呼唤我的声音,仍然一声接一声地在远方飘荡着:

    “成汉,快回家来,狼下山了……”

    我仿佛听见了狼的凄厉的嗥叫声。

    由于童年时心灵上感触到的对狼的那种恐怖,在人生道路上跋涉时我从不回头,生怕有一个趾爪轻轻地拍我的后背。

    “旷野上走路,千万不能回头!”祖母对我的这句叮咛,像警钟在我的心灵上响着。

 

注释

①本文原载19901030日《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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