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马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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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垱镇丘陵起伏棉田新建小区村村通 |
分类: 我的散文随笔 |
马垱镇
江西彭泽的马垱镇据说也是个千年老镇了。其实从地形上看,马垱好像更应该发展成为一个县级的城镇,它北濒长江,是棉船岛民进城或外出的必经之地;它的东、南、西三面,也没有大而陡密的山岭,城池发展的空间很大。当然,以上不是冷兵器时代的视角,世事的走向与变局,机缘难测,假设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这一天中午我是顶着秋天的盛阳游历马垱的。马垱的“垱”字,是为了便于灌溉而筑建的小土堤的意思,这个词显然是农业文明语境的产物。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马垱镇镇境的东部,正在进行前期建设的核电站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高速公路出口道路的多个标志均有显著的指明。马垱和棉船的对面是安徽的宿松和望江。和整个长江下游的地形一样,江北的沿江为平原圩区,江南的沿江则是丘陵低山,这是我多年行走体验到的自然地理的规律。
除一个门楼子上书有“萱草堂”、一位正在吃饭的老中医家的墙体广告上写有“世界名医”这样的宣传广告外,马垱镇的老街没有多少显明的特色,较老的建筑也基本荡然无存了(不过我并不知道马垱以前是否有象样的老街,只是仿佛感觉应该有)。走到老街的T字路口,忽然望见一家木匠铺的门扇边,贴着一幅不全的对联,就停下来观望。那对联上联写道:古镇雄关人杰出;下联却只能认出“长江伟岸”几个字。木匠铺里有一位中年男人在做木工活。我一时好奇,就停下脚步,向那位师傅请教“长江伟岸”的后面是几个什么字。这一方面是我觉得在这个小镇上,这个原创性的对联用词什么的有点讲究,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了解当地的历史和古代出了什么样的名人。不料那位木匠师傅听了我的问话,立刻从门脸里走了出来,他嘴里一边一连声地说“小孩子撕掉了,小孩子撕掉了”,一边又抓耳挠腮、或屁股靠在木工椅上、双手捂着脸、抱着头连连说“叫我想想,叫我想想”。我并不想难为他,可他却认真得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他连续不断声地说。接着,他突然掏出了手机,说:“问问我儿子,不知他记不记得起来。”电话打通了,他儿子也记不起来了。他关掉手机,还是走走、停停、靠靠、站站、抓耳挠腮、捂脸抱头地想。我应和着他。但最终他还是没想起来。我拍照留念,与他道别,走向街外。
走到南向出街的一条岔道时,很快就看见了成片新建的徽式住宅,粉墙黛瓦马头墙,原来是一片面积不小的新建小区,不知道是不是核电站的职工宿舍区。小区走尽了,就是丘陵起伏的田野。马垱这里的地貌,虽然也是丘陵,但并非江淮地区的微丘,这里丘陵起伏的幅度要更大些,高地和低地之间的相对海拔也更大些。太阳已经完全地照耀在天地之间了,比较晒人,在田野里见到的所有挑担子的男女农人都戴着麦秸草帽。植物茂密蓊郁。土岗上的树长得蜿蜒,犹如莽龙,起伏着滚滚远去。水泥铺就的“村村通”从突然变窄的土质的“峡谷”间仄仄穿过。视阈的空间里以棉地占优,其他还有黄豆、水稻、红薯和芝麻,热量裹挟而来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特殊气息了,这也是我久未体验获得的乡村田原里的一种气息。
让太阳滋滋在身上晒得冒油真舒畅!我转向沙土路朝未名的一条“低谷”里走,周边全是浓密的植物、作物和事物。穿过一条一人宽潮湿冒水的小道,望见前方远处的植物丛里,露出一座庄园的少数檐角,我怕再往前没了路,所以不敢再往前走,而是选择了折身返回镇里。不过这次我走的是没有路的棉田。一人多高的棉棵一直横挡在我的面前,巨大的棉铃不断重击我的胸脯和脑袋,使我全身都痒抓抓的。我仿佛走在秦汉时期开发极不充分而又瘴气弥漫的江南……终于,我走出了草莽遮蔽的低地,攀上了一道土岭。土岭脚下就是马垱镇红红绿绿的楼顶。我喘着气想,这一趟没有白来,这所有的经历都正是我想要的。
十月的第一个星期,一眨眼,很快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