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镇

    临街的繁盛背后就是农耕文化的地盘。从望江县华阳镇某宾馆的后窗看出去，三面楼房的中间，外来或驯化的传统作物在盛夏的炎热里生长旺盛。它们是：正在结棒子的黑油油的玉米，果实憨厚的南瓜和冬瓜，悠长抒情的豆角，正处于生命中期的黄豆和棉花（这里是历史绵长的产棉区，长江南岸江西彭泽境内有棉船镇以证，这是宋朝以后的事），茄子结出了白色的果实，辣椒更加硕果累累了，水稻已经抽穗，湖面上莲花朵朵，典雅而优美……这就是沿江平原（圩区）的农事片断，也是华阳镇这家宾馆后窗一瞥的偶见。我们知道，在农业文明的历史上，当人口大获增加、野莽林瘴得以征服后，沿江江南即成经济发达地区，由火耕水耨、饭稻羹鱼而较物阜民丰。此地光照充足，雨水丰沛，在自然的状态下，也是养得活较多的人口的。

                            ——2009年7月4日下午望江县华阳镇

(华阳镇同马大堤界碑)

                                    华阳镇西北

       在已经较深的夜晚我听见蛙声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响起，并且抑扬顿挫，间隔有致。我想不起来是白天，傍晚的时分，是哪一块大的布满了荷叶和白的或粉红色的荷花的池塘了，那里也有青蛙扑扑地跃入水底。土地由长江南岸的酱黄色变为江北平原（沿江平原）的黑淤沙土（完全不是河海平原那种干黄的沙土），耕地也由江南的“犬牙相错”改变为沿江江北的“山川形便”（请注意这是江北平原而非江淮丘陵）。这里的土地上葱茏地长满了黄豆、棉花、玉米、韭菜、苋菜、花生、南瓜、丝瓜、冬瓜和葫芦（在华阳镇某宾馆后窗里我曾见识过这些植物中的一部分），看起来一切都那么富足、无忧，况且知道晚餐还有令人馋涎欲滴的毛糟鱼，有虽然粗糙但易于消化的籼米饭。沿江的物质感在我的内心积聚起来，使我心向往之（此刻我已栖息于斯）。虽然我并不准备背叛我一贯钟情的北方文化，我敢这么保证！但我还是打算象历史上曾经多次发生的民族大融合那样，在我的已经丰满甚至表面看似芜杂但却很有条理的心田里，融合别人并不在意的南北元素——物质、地理、价值判断、生活模式和内心的认同。我只是这么想：也许我能为他人或后人做点什么。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这样的感情、感觉和其他偶然集合起来的条件的。而我觉得我有，我似乎也可以。后面要做的事，也许只需要找到一种流畅的形式——虽然，这也同样是命运攸关的一着……

                                          ——2009年7月4日夜望江县华阳镇

（华阳地区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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