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毛驴”

用出国零花钱为孩子买回的画册

1980年出国时，我们身上都没有美金，看到国外许多漂亮优秀的产品，当然什么都想买，但手头没有外汇，不可能在国外买什么东西，更不可能买什么大件，所谓大件是指当时人们所追求的最现代的电器设备：冰箱、彩电、收录机、洗衣机等，当时在国内还是稀少的高档设备，只有在国外工作的人员才有拥有它们的可能，我们一天一个美金的补贴，自然买不起那些大件，但每次回国又都带回一个大件, 上下飞机总是感到运回了不少东西，其实这些大件，一件也不属于我们自己的，是帮助我驻外使馆人员带回的，当时使馆人员利用国外发的有限外汇，买到一些大件，其中不少是东欧国家生产的二手货，非常便宜，而他们两年回国一次也带不了太多的东西，于是就找我们这些因公出国的贸易代表团人帮忙，一来我们没有什么行李，二来通常出国常要使馆帮忙，彼此照应，不过我们这种帮忙托运都是义务的，使馆由于有国际免检，所以往往送我们出机场，顺利出关。我们遂被人戏称为“国际毛驴”，不过有时带回的大件让人哭笑不得，有一次一位使馆人员托我们带回一件前苏联造的电冰箱，又大又笨，搬都搬不动。真是苦不堪言。好在后来国内设立了出国人员提货处，才没有了这种特殊的运输任务。

我们初期出国虽然没钱买国外的大件，却可以买一些小东西，送给亲人和朋友，比如：好看的圆珠笔、墨镜、肥皂盒等等，那时服装鞋子等根本买不起，而现在国外市场上的轻工产品几乎70%以上都是来自中国生产的，不说各种圆珠笔、墨镜大都来自中国，就说服装衣帽，也几乎多是中国制造，有一次我在西澳大利亚首府珀斯出差，想给夫人买一件著名的澳毛毛衣,但浏览了当地最大的商场，有三层楼卖毛衣，其中2层半的柜台上的毛衣，都标明着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虽然原料都是澳毛，但却是在中国加工制造的，而且价格不低，剩下半层楼柜台，虽然都是本地澳大利亚产毛衣，但又肥又大，根本无法穿，只好作罢。看到的样式漂亮的高质量的皮鞋很贵，想买，结果仔细一看，也是中国制造！

后来出国人员采取生活费包干，才稍微有点外汇，可以买一件提货处的大件了，但是连续三年出国我一件电器产品，也没有给家里买，而是给儿子扛回了西方出版的各种厚厚的油画集, 当时他考上了北京市职业美术高中，那时国内美术参考书极少，人体绘画还是禁区。1981年我到德国出差，把全部的外汇零花钱50多马克，花了49.99马克给他带回了一本西德出版的世界著名油画集.里面有各种画派的3700幅画作，带回来送给儿子（见照片），他如获至宝，几乎天天不离手，同学们简直羡慕极了，1984年我在加拿大的埃德蒙顿一家书店发现一套10本的世界名画集,由于这套书出版日期比较早，所以比较便宜，但也要100加元，经与老板讨价还价，最后以50加元的价格买下了，但这十本厚厚的画册每本都有25MM厚,足有8公斤重，占了我允许行李的重量近一半，幸好整个团队的行李并不超重，这样我得以把它们全部带回，送给了儿子。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从西方带回的世界画册，给了他启发，1986年他从北京职业美术高中直接报考天津美术学院，一次即被录取，要知道当时天津美术学院那一年油画系仅招收7名学生，而北京只收取了一名，即是他。同时浙江美术学院也录取了他。从这件事，我第一次隐约感觉到东西方文化的交融，至少开阔了他的视野。

1983年春节期间，公司总经理孙肇卿来家拜年时,奇怪的问我.为什们么你家里还是9寸黑白电视?因为他不知道我把有限的外汇首先投资在儿子的成长和发展上了。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白从国外扛回这些画册，作为“国际毛驴”的我,驮回的画册为孩子的发展还是起了作用的.

                                                     老虎09-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