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与云之间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今儿立春,春天来了,本该满心喜悦,但仍是忧从中来。
按理说,过去的一年也算颇有收获,思想得到了表达,主张得到了实践,又时时沐浴在亲情和友情之中。但快乐总是转瞬即逝,快乐之后,淡淡的忧愁又会莫名的从心底漫延。
文才武略如曹阿瞒,仍高唱“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超迈如陈子昂,犹悲吟“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古往今来,帝王将相,文人墨客,快乐者有几人呢?
读辛弃疾《清平乐.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读之怡然,但细细思量,词中又有几人快乐?翁媪快乐吗?好象陶陶然,但我猜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们喝醉了。大儿和中儿都在辛勤劳作,生活贫苦和稼穑艰辛恐怕也会远大于劳动的快乐,至于低小的茅檐和溪上的青青草,只会在诗人眼里产生美感,在他们看来,只是司空见惯,他们也许更想住进高宅大院,青草不过是牛的饮料。至于写词的人,大家都熟知,一生壮志未酬,写作此词,也只是为赋新词强说乐。真正快乐只有一人,小儿也。只因他无赖,无知,无欲无求,乐在其心中。
如此想来,能持久快乐者,只有无知无欲的人。
无知者,除先天心智不全如白痴或尚未发育健全如小儿之外,只要可称为“人”,皆有知,只是水平高低。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有情即有欲。其实就连无情的草木也渴望阳光雨露,无知者也有口腹之欲,如初生小儿肚饿尚知啼哭。古代或现代一些号称修行无欲之人,其实他的欲只是从现世寄托到来生。
如此看来,很少有无知无欲的人,也很少有人愿做无知无欲的人。
换句话说,社会中若充盈无知无欲之人,世界岂不是要永远停留在原始状态?甚至连从猿到人的转化尚未完成,我们的祖先早已化作虎狼的美餐。
从这个角度,我几乎可以下一条定论,求知求欲是人前进的动力,是社会文明进步的阶梯。
因为求知,我获得了认识世界的方法,因为要谋取好的工作好的环境好的生活,我会把知识转化为思想,转化为能力。因为有“知”,我的“欲”总是限定在道德的范畴内,不会损人利己不会不择手段;因为有“知”,我的“欲”逐渐净化逐渐高尚,从满足小我之欲,到努力适应满足社会国家之欲。
我非无知,我非无欲,所以我便会有不尽的忧愁,也会不断收获难言的快乐,忧乐相抵,几乎扯平,或许这就是人生。
我,一如既往地忘我无我。于是,我一如既往地求知求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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