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在门口看书,便常常地读走廊挡风玻璃外那些绿色的梧桐叶,读它们的抽枝与凋落,如同读一段心事的萌动与消沉。
那是在1997年“五一”时,每个系都放了几天假,我像往常一样抱书于门口,尽量让手中的书通过瞳孔在思想的屏幕上成像,然而枯燥烦闷还是不断破坏我的投入,无奈我站起身拉开一块挡风玻璃,默默地伫立在走廊,目光与翠绿的梧桐叶相视无言。
一阵脚步声敲醒我的沉默,扭头望去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翩翩而来,那样子像彩蝶翻飞又像风撼杨柳,既轻盈又柔美,死寂的走廊因她的走动而歌唱,一如我单纯的视线因她的涉入而鲜艳、灵性起来。
“什么时候收假?”当这话从我口里跳出的时候,我也为自己的大胆而吃惊。或许是她的美让我觉得自己值得去冒这个险的缘故吧!
“12号,你们呢”她完全没有因我的唐突和冒失感到不安和羞赧,只是用她甜润而又动听的嗓音友好地回答了我。一个微笑抹平少女羞涩时的绯红,让我立刻感到这微笑就像那翠绿的梧桐叶亲切、自然。绿得发亮,绿得透明。
“和你们一样。”我又细细地打量她,鹅蛋形的脸上两只大大的眼睛蓄满秋水,宛如两颗秋后熟透的葡萄晶莹而剔透,被上方两道弯弯的柳眉衬着煞是秀气,不高不低的鼻梁下,两片樱唇红润而小巧,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直垂脚底,整个人俨然像一朵乍开的牵牛花,而那两条裸着的玉臂,宛如花瓣上两条清晰而白洁的脉络,和谐的搭配,折射出一股青春的活力。
“过去了啊?”又是一个微笑,又是一片绿色的叶子,衬着那朵美丽的牵牛花从我的身边悄然而逝。
此后我们虽然也曾不断地邂逅,但我至今不知她的名字,那朵美丽的牵牛花。虽然也曾无数次地开在我的书上,无数次地开在窗外的梧桐叶上,甚至开在我梦的枝头,但我从未想过要将它留住,将它移入自己的生活。
我只是在想,那是一朵鲜艳而美丽的牵牛花,自然界一切都有其生长的规律,而人与人的交往也应该系着某种特定的缘分吧!
常常读这些浴光而长的梧桐叶,读这些牵牛花开的日子,搬一条凳子坐在门口,坐在门口,便如同坐在一本书的扉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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