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

 

 

原野平缓，如恋人的指尖

在一只牝牛的骑角

弯进记忆之前

 

村庄以及烟叶哑然

白夜。远方一次次远及女人与树之间

一次次远，及她们陷入往事而回不来的脸

爱情和瓷瓶尚属祖传

爱情和瓷瓶

将独自度过其余的夏天

 

鸟儿飞走已有三年

然后鸟儿飞远

女儿们的乳房使整个夏天一直浑圆

谁能走出这个夏天

一脚踏入上下五千年

就把谁另眼相看

 

是男人就难免会和一只鹰

对峙很长时间

然后沉默半天，然后男人很难

高粱红熟总是熟在秋天的外边

 

雨是下过不少回了

而那时谁都没有来得及细看

原野平缓

乡亲们平缓离狄天不远

 

 

 

最后一次

 

手指弯曲

荞麦和死弯曲

再拐一个弯，你就会重新遇见

那个值得停下来去想的日子

也是一个基本上没错

也错不到哪儿去的日子

一大片冬季哽在嗓子里

更多的雪已经飘不出你自己

 

那时侯我还不了解天空

那时侯落叶始终不能抵达传说和意义

那时侯所有的方向之外都在下雨

蓝极乐乌的儿女朝西

 

有时希望自己很忧伤

忧伤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当你抚遍整个村庄

季节的哀伤突然充满了手掌

云已飘远使你格外孤单

独自面对河岸上空的一派冷暖

 

熟人远离

我已经很有些日子不能想到麦地和你

篝火和活着

触我以终极

 

 

 

步人永恒

 

再也没有秋天能顺著早已灭绝的雨声

悄然滴落了

当心事把马系在树下

天空高远已经影响了乌类

和我们向来来展开的头发

 

虽然我们看秋天时也望着远处

并且经常为此付出代价

总不至于这是秋天你就不进来吧

并且马和玉米是秋天以前的事

记忆和哀痛

甚至始终都没来得及碰我们一下

 

其实秋天碰到哪儿都是疼的

树叶并不因为没有理由飘落

就在生与死之间突然停下

 

世界广大，我们时常动身回家.

回家。并且一直渴望开一树繁花

其余的，我们进去以后再说

 

 

 

 

与四季毗连

 

你把一张椅子忘在了夏天

那时夏天离我还远

起伏的麦田，连绵

有些时刻有些地点手指干净

始终不能抵达从前

 

重提这个夏天

这个夏天人们和失眠不能平坦

歌声和怀念一次次地红到

闺女们的唇边

 

那村庄沉寂，水井无边

有不少事情在天空下流连

流连至永远，甚至比永远还远

而另一些回忆

却再也没能返回这个夏天

 

一边是黄土，一边是夏天

我似乎就愿意只是为了思念你，听着这两边

有一张椅子被你忘在了夏天

我就坐在那上面环顾四周

细看自己怎样和时问连成一片

 

1988.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