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在午夜飞临 (外三首）

                                      红雪

我们  被安置在一个位置
朝阳的泥屋在风雨中颤栗
它的诉说细若游丝
在鹰的高度
悬棺被大风抬起

按照一个方向
行走或者飞翔
凄历的鸣叫  像谎言
最后的挣扎

我的梦想  带着镣铐
街心花园是被美容了的少女
被遗弃  是一盆康乃馨的僵尸
人造的乳房
蜂箱内的争斗
股票大厅折磨现代的守财权
收买  抛出  好像警句
安插在小腿 、肩膀以及头颅之上

白天的忙碌  培植绿意
夜晚的等待  静观花开
归巢的百灵鸟又一次重温
幽会情人的快感
频繁的交换肉体  已经厌倦
她  无法选择情绪出走的方向

如果我们没有感觉黑夜之黑
没有无限的碰撞  水泥钢筋
一样坚不可破的心房
我们  还可以以树的形态
吐叶  开花  或者冬眠

此刻  我已听到钟声回旋
羽毛滑落  尘埃停息在午夜
天堂鸟的光芒瞬音闪现
我无力说出我此时的全部

在花圃里苍茫

按照想象和错布  花圃里的植物
女人一样
次第绽放
好像母鸡孵化的蛋
孕育  破壳  鸣叫  然后——
进入屠宰厂的流水浅

有自来水源源给养
有花匠日夜操劳
这些娇媚的花  除了装点瞳孔
这些奢修的草  除了依附地皮
它们无所事事  在白天
与蝴蝶调情  与蜻蜓交欢
在阳光铺展之前  晶莹的露珠
还假意缠绵
风从四面合围   宛如音乐的橡皮筋
和花朵不明不白地摇晃

这是我走过花圃看见的一切
我是个局外人
不知不觉走近了秋天
几片枯叶  像思想的落英
自来水的喷头一滴一滴落潮
花匠端坐
片刻的安歇
使她心事苍茫

魔鬼一样的道路

我们的行走已经失去脚的支撑
遥远的跋涉正在加速
缩短了世界

浩浩荡荡的鱼群  没有汛期
失去节气
雨点一样甩籽春笋一样生长
交通在每时每刻难产

除了道路  楼群  人头攒动
货运卡车绕行过城市
光天化日下的排泄
蝗虫一样争抢猎物的出租车
以第三只眼睛瞄准

而碰撞  撕心裂肺的尖叫
比心与心之间的龌龊还招摇
失准的道德  轮回的方向
突然拐弯  给人的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