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张宇光是个大写的文人

   （作者按：早就想给张宇光写一篇文字，但因为忙乱，或者直说了是一直不能产生要写的那种深层冲动，事情就一年年的拖延了下来。近期，在网络和报刊上看到有关他和一个网络裸女的报道，似乎一面倒的对他的个人品行以及生活行为，进行了恶毒或不怀好意或落井下石一般的攻击，这才让我的写作情绪发动了起来，觉得自己一定要写一篇文字，用以维护张宇光这位——一个道德高尚、品格纯粹的文人，一个异常优秀的写作者的人格尊严。）
     

     和张宇光相识，大概是两千年的时候。那一次是沾朋友的光，受邀去云南某地参加一个笔会。路过昆明。在昆明湖边，朋友要与一个云南作家做短暂会面。我是第一次到云南，想看看昆明湖和湖上的鸥鸟，于是随朋友去了。时间是早晨。见湖并不大，但是紧贴城市，且有绿树环绕。鸥鸟们在水光里上下翻飞，煞是壮观。湖边有小贩兜售专供游人给鸥鸟喂的小面包。朋友以前来过，熟悉，立刻卖了小面包来，教我怎么给飞翔在空中的鸟儿投食。这时，湖的另一边，一个光头模样的，很文气的带眼镜中年人，笑着走了来。与朋友和我握了手。他就是张宇光。他的样子，有点像三十年代的徐志摩，或者是柔石。朋友将手里的面包都交给我，与张宇光坐一边的连椅上谈话。我呢，一是不熟悉，不便打扰，一是刚学会给鸥鸟投食，玩颇有兴致。那些鸟儿在空中接面包的动作如果你投出的姿势巧妙，那它接得也一定巧妙。人和鸟之间都像在玩杂技动作。人与鸟之间，瞬间便这样亲近，是我平生没有过的感受。就这样，我玩我的，余杰和张宇光他们谈他们的。第一次相识，就这样过去了。那几只与我配合的鸥鸟，我想也一定得到了极大快乐。就这样，我贴近了深心里的云南。
     在交友的问题上，我的想法是，是你的朋友，他一定会是你的朋友，你与他距离再远，迟早都会和你成为朋友。张宇光就是这样一个，起初与我，不紧不疏，但是后来，走得很近，成了非常好的朋友。在湖边，他给我第一感觉，是在瞬间的几个眼神和短短的几句寒喧，让人意识到，这个人身上，既没有一些底层作者那种合乎情理的自卑，也没有文学狂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张扬，是一个极有头脑和生命质量的人、作家。出于这样的观察，回北京后，我特意从朋友摩罗处借来他写的《西藏的月亮》。文字特别的真诚，经历也特别的浪漫，能将生命处理得这样细腻而又果敢的人，真的是不多。读后，让人真的是好佩服好佩服。不久，他寄来云南天才少年杨墨的集子。这个天才少年从小就独立，经常一人带帐篷，住深山老林里。他写作，不是为别的，是因为思考需要记录。但是他，十七岁的时候，居然自杀了。自杀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在对生命的终极意义进行深度的哲学思考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结。这个结，我们平常人会躲开，但他不躲。他迎了上去，用生命给这个结作了答案。这是一个特别的孩子，家人看他长大，为他既骄傲又担心。天份太高，也很可怕。就像那些特别的植物，那些奇花异草，呵护起来很难一样。他走之后，家人伤透了心。父亲为怀念孩子，自费将孩子昔日的文字，集结出版。张宇光为少年写了长篇大序。在许多报刊媒体上予以报道。从序里，我看到张宇光的表达，炽热却又理性，痛苦却又沉稳，显示出一个头脑成熟、思考深邃的生命，对人生的大慈大悲、就像自己生命的重要部分，也跟着那少年去了一样。
     不久，又一件事是，一个名叫孙世祥的作者，写了一部八十万字的长篇小说《神史》。由于写作条件艰苦，营养不良，又患有乙肝，最终死于肝癌，长篇写成之日，也成了他的祭日。张宇光知道这件事后，为《神史》的出版以及后来的推广颇费心思。他四处奔波，为《神史》呼喊。我读到《神史》后，一面为作者写史式的写作态度和笔力感到钦佩，一面为我们文学又少了一个天才作家而感到惋惜。我博客里有篇文章，专门谈了《神史》。后来，果不其然，《神史》在国内学者圈内，叫好连连。钱理群先生，余世存先生都极力向文学界推荐过这部杰作。这些，起因都是张宇光的缘故。没有张宇光，《神史》这部天才作品以及那位底层的青年作家，至今仍不为人知，应该不是意外的事情。
     这几年，从他的《厨师的爱情》等的文章里，看到的张宇光，更是一步踏进生活深处，写着真实而富于良知的文字。他甚至能带条破毛毯，用一个月时间，和街头的乞丐、拾荒者吃住生活在一起，了解他们的想法，写作他们的故事。一次，我给他打电话，好久联系不上他，最终联系上了，原来他在街头给人擦皮鞋，已经干了半个多月了。张宇光的这些作为，中国作家，我敢说没有第二人能做到。他的那些文字，也没有第二人能写得出来。我想，这不是我一时冲动，也不是义气用事来抬高评价他。他的写作，是为自己，也是为我们每一个人，如何面对自己的生命，那种终极意义上的写作。几年来，我一直利用各种机会，想方设法、苦口婆心地向出版商推荐他的作品。但是，在这个劣币淘汰优币的时代，他的文章，竟一直不能为读者广泛知晓。
     在张宇光身上，我除了看到一个真汉子的侠义和真诚，同时也注意到他关注生活的习惯是——非常乐于注意并帮助那些底层的天才的创造性的甚至于有些极端的生命状态的人物。出于他的这种思维惯性，那个网络裸女，被他关注同时试图帮助她，也就顺理成章而毫不例外了 。所以，我写这篇文章，是要我们可爱的网民们充分理解张宇光。他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文人、作家。读他的文章，你会发现，他这个人，从良心和良知的角度，是一贯到底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藏污纳垢或出于私欲。他对网络青年的热爱，对网络新生事物的热爱，为我深知。我想，我们都该热爱并尊重这样的人，并会自豪地引为同路。维护他人格的尊严，就是维护我们每一个人人格的尊严。张宇光是现代的徐志摩一样的人，他是生活里的诗人，是精神上的文人，我们该为文学和生活里这样的人物太少而感到无趣无味无色彩，而不是什么“禽兽”一般的羞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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