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华独秀/文
榕树堪称南国树木之王,洒脱大气,高大瑰丽;不为形而屈,不为型而累。
住在海南多年了,深深为这里散布各处的古榕树所迷恋。每每行走都市街道公园,乡村庭院民舍,或者山间田野,总要为形态各异的榕树驻足仰望。出门赏榕树,养眼换脑筋,已经成了一种无意识的习惯。
远看苍绿如山,稳重而露霸气;近看巨盖遮天,一木独撑天下,不同的榕树各有美态,从无重叠之处。滋养于南国独有湿热气候里的榕树,随意舒展,恣意生长。空间扩展到哪里,它的躯体就伸展到哪里。若要体会生命之真谛,那就去细细品味这些独木可成林的古榕吧。
站在古榕下,直感人的渺小,同是生命体,榕树用大身躯,运作大手笔,展示着大写意。
第一次来到海南,第一次站在“一手遮天”的榕树下,那些此前只存在于影像和书本里的南国榕树一下还原到眼前,让我回不过神来。是难以置信的赞叹!是难以名状的震撼!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抚摸着伸手可触、柔韧如垂发的藤须,瞧着粗壮诡异的树躯上,横七竖八的巨大树枝如条条腾龙,迂回伸展向四方,形成锥状树冠——一个个巨伞遮天蔽日。不知道该从哪部分看起——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躬身,一会儿仰望,一会儿躺在地上。榕树很温和,像个好客而美丽的主妇,又像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站于其下,我感到了清爽,除却了漂泊的疲惫。满目的翠绿缓缓渗入每个毛孔,整日萦绕脑际的灰色水泥高架桥、密不透风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此刻突然消遁。一阵风起,榕树树身随风扭动,仪态不卑不亢,神态自然闲散。也许就是这种稳重和从容,让榕树可以舒展得如此伟岸。
从此,我喜欢上了看榕树,榕树也留住了我!
最喜欢的还是去乡间野外看榕树。这里的榕树无拘无束,就像散布田野自由自在的孩子,形态万千,有你看不尽的壮丽和奇观。古榕是大自然在乔木身上最完美的杰作;定格在镜头里,可以是油画,也可以是雕塑,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
几乎在海南的每个自然村落,都可以看到一棵或者多棵参天大榕树。这些榕树往往很远就可望见,或矗立村口,获盘踞村中央,它有可能属于某户人家,也可能成了某两户人家的界墙,或者不属于任何人家,而是为全村人甚至方圆村民所有。
这些高大古老的榕树堪称大自然最完美的盆景,散落点缀着这些美丽的村落。它们更像村子里德高望重肖的长者,俯视着一村人的祥和和快乐。乡村的古榕都是有年头的,都有着沧桑的身世美丽的传说。它们铺天盖地的树冠和错综交叉的树根,以及自然雕饰下的粗壮树身,都在明示着它们和这个村子血脉相连的渊源。
一棵榕树可以罩住一个村子,一棵树的根系可以网遍一个村子的土地,这不是夸大之词。当你看到一棵高大的榕树,彷佛感受到了一个村子的安宁与团结。在海南不少乡村看到,这些如长者般的古榕都被当成镇村之宝加以保护。最古老最沧桑的榕树下,往往有了一个供奉树神的香楼。有的村子更是将古榕视作见证爱情的常青树,年轻人在树下上香盟誓甚至结婚,此时的榕树就像月老般慈眉善目。微风过处,树叶沙沙如歌,爱中相依,人与自然相融,赋予古榕绵延不断的灵性——吉祥幸福随愿飞,根深叶茂爱常青。你能想象这样恬淡而自然的浪漫么?
爱护榕树如爱眼睛,这是海南乡村民众早已形成的习惯。每一颗古榕的成长史,就是一个村子的荣辱史,祖祖辈辈歇脚纳凉、嬉戏拉家常的榕树,和村民之间达成的默契,乃人与自然和谐相生的完美典范!
美哉,海南乡风;美哉,海南古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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